“不可!”
出声制止的,仍旧是那位老院判,“先前就说好了,让我等安心寻出药方,如今你个黄口小儿,嘴一张就要我们出人,是何用心!”
果然年纪大资历老,一下看穿他挑拨离间的心思。
韩钦赫倒也不慌,适当的时候,他不与人争论。
“总督衙门的兵,今日蒋大人借了二百人。”他慢悠悠说着,“我给诸位一炷香的时间,商量商量谁跟我走,否则……”
他混不吝似的笑着,“到时那二百人涌进来,抢到谁是谁,抢到几个算几个。”
“你敢!”
“我等都是宫里派来的,你若敢不敬,我必定叫人御前参你!”
回应他的,只有韩钦赫重重的摔门声。
这五人中,院判是正六品,三名御医正七品,能做到这个位置,大多在前朝是有人的。
也就药桌边那个三十上下的年轻医士,凭着本事考进去,但无身份倚仗,人微言轻不敢多言。
最年轻的和最年长的都不说话,唯独那三名御医嘴上不停,骂骂咧咧忧心忡忡念叨好一会儿,最后齐齐望向老院判。
原因无他,一炷香过半了。
得有人来拿这个主意。
老院判却是闭目养神,睡过去了似的。
于是又有人去望药桌边那人。
能怎么办,论官阶论家世,他们几人都大差不差,唯独那人是个刚考上来、无品无级的医士,是被老院判带来打下手的。
总要有人去的,总不能真让一群官兵冲进来吧。
静默。
又几乎是在最后一刻,老院判堪堪睁眼,“子昼啊……”
徐子昼放下手中医术,绕过药桌,走到几人跟前,“师傅。”
老院判点点头方道:“这几人里,你资历最浅,可要论医术,我是见识过的,你不输正经御医。”
听他一开口,几人心里都有底了。
必定是他,这会儿不过再讲几句漂亮话。
“你保重自己,跟他们去看看那位贵人,切记莫急出头,也莫要懈怠,知道吗?”
不容分说的决定,年轻的医士似乎并没有还嘴的底气。
“是。”
一炷香过去,韩钦赫精准无比地推开门。
“还有,”老院判再度开口,“诊完脉就在那儿候着,别回来了。”
韩钦赫挑了眉,可想起姜念说的,只恨不得那人再多来几句。
“这是选出来了?”
老院判再度闭目养神,几名御医只是略带畏惧瞥过他,并不搭话。
最终也只有徐子昼缓步走到韩钦赫面前。
“我跟你走。”
“行,”韩钦赫满意点头,眼光又扫过里头坐着的一圈人,“还望您医术过关,否则……我还得来请更高明的太医。”
几人面色一黑,待门板合上,纷纷聚到老院判身侧。
“您说说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老院判呼出一口浊气,“叫他们自己斗去!”
今日这桩动静闹的不小,他暂且舍下一个徐子昼,惊动了孙家那边,自有他们管兵权的与人缠斗。
韩钦赫带着人,径直到了另一处宅子。
这还是当地大户搬走前挂售的,他与蒋廷声暂且借来用用。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说话,韩钦赫引着人一路往里,徐子昼先是用棉布裹住口鼻,再是用厚重的布料缠住身体,嘱咐为他生火、备热水。
他倒是沉着,淡声交代:“把东西放在院里,你们都退到外头去。”
一切照做之后,他望向没有动身打算的韩钦赫。
“我得看护这位贵人,您放心,您出来前,我一定离开。”
今日从头到尾是他做主,徐子昼也没异议,点点头就推开堂屋的门。
院里就嗅到了艾草味,这屋里更加浓重。
房里也没人伺候,缀了珠箔的床幔放下来,他甚至看不清帐中是男是女。
说不紧张是假的,可他早盼着能见个病患,一时又盼又惧,脚步显得迟疑。
“还请您伸出手来,我替您把脉。”
他立在榻前三步处,又想起城中士兵说的,有的病患会烧到晕厥,心中难免忐忑。
好在片刻之后,那纱帐中缓缓递出一截皓腕。
纤细白嫩,显然是名女子。
他暂且猜不到身份,只听是个贵人,单膝跪地去就人手腕。
姜念也隔着一层纱帐,静静打量这名太医。
她假意咳嗽两声,那人便收住手,等她平复,再度搭上她的脉搏。
徐子昼是极其认真的,可片刻之后,他蹙起两道浓眉,下意识去望女子面色,却什么也望不着。
望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