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闻没有开窗的习惯,到这个点,其余厢房的人也大多睡了。
昏黑的河面上,只有男人一个依稀的轮廓,看不清神情。
他身子往上一提,似乎是跃坐在窗台上。
随之上半截身子微微摇晃,吓得姜念自己扶了窗框,怕他掉到河里,却又不敢提醒。
这一出声,先听见的必定是谢谨闻。
而那人似乎伸出了手臂,修长的手指朝下轻点。
下面?下面有什么?
半轮弯月自云后露面,照亮河上微波,此刻正是逆水行舟,船往前走,河水向后。
姜念惊疑未定,竟依稀瞧见那人扶着窗框爬到外头,整个身子缓慢却也无声无息地向下,再向下。
直至整个人隐到了水中。
疯了吧。
她一颗心都提起来,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却又没法阻止。
看见他跟逆行的河水一起,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最终要牢牢扒住粗糙的船身,才能不被浪打走。
又朝自己伸手,口中无声吐出两个字。
这回她看清了,说的是“帮我”。
可她人矮手也短,身子探出去也抓不到他。
人在水里的危急,怕被谢谨闻察觉的紧张,此刻牢牢笼着姜念,叫她没空去责怪他,只得立刻找东西拉他。
可惜,什么都没有。
这只是间船上客房,并非是她常住的地方。
迫于无奈,她只能褪了自己长及膝面的外衫,胡乱拧了放下去。
“抓住。”她不敢太大声,下意识转头看向隔壁。
谢谨闻房里灯未灭。
手边重重一沉,男人已捉住衣衫下摆,借着船身朝上一跃,堪堪扒住姜念的窗台。
整件事都没什么声响,得亏姜念力气大,他人也不是太重,韩钦赫最终湿哒哒踩在她房里,淌了一地的水。
少女轻轻关窗,继而走近些恶狠狠道:“要死啊你!”
韩钦赫不出声,眼光扫过她裸露的手臂,最终定定落在她肩颈。
细看之下,他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睛,今日竟有几分迷离。
姜念也来不及深究,从包袱里重新寻了衣裳披上,见他还傻愣愣站在那儿,才不得不又上前仔细看他。
面上有未褪的红晕,头颅低垂着,始终追着她的方向走。
“喝酒了?”
他浑身都是湿的,但姜念不常喝酒,还是敏感地嗅出一丝酒气。
也不说话,就是轻轻点头,“想你了。”
答非所问,姜念看着一个浑身湿透的醉鬼无可奈何。
她看看面前人,又望着窗户犯难。
怎么把人弄回去?
那几个随行的玄衣卫,此时应已扮作寻常客人登船,让人从自己房里出去,八九不离十是要被察觉的。
总不能,让他再自己游回去吧?
她为难望回眼前男子,韩钦赫却似得了什么暗示,抬了手臂作势就要上前抱她。
姜念立刻闪身后退,“你湿着!”
已经莫名其妙损了件衣裳,总不能再拖累一件。
男人似是听进去了,手臂继而上抬,解了襟口褪外衫,动作一气呵成。
他脱一件还不够,又去解紧贴在身的里衣。
“你……”
姜念来不及阻拦,他已利落褪下上身衬衣,胸膛似乎比脸更白,腰身紧窄,覆着薄薄一层有力的肌肉。
姜念只觉眼前一花,紧跟着想:这人生得真好。
她也依稀见过谢谨闻的身体,肩膀比他宽些,手臂也比眼前人粗,毫无疑问更像个“男人”。
韩钦赫就不同了,他身上颜色浅淡,骨肉又极其匀称,添一分减一分都不会有这样美。
美……姜念第一次发现,男人的身体也可以用“美”来描绘。
可就她出神这一会儿,韩钦赫已经抽散衬袴系带,作势也要脱。
“喂!”姜念连忙按住他的手。
她刚好长到男子下颌处,一抬头就对上他醉醺醺,却又显露无辜的一张脸。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几乎咬牙切齿。
男人却只说:“你叫我脱的。”
“我分明是叫你,身上湿着就别碰我。”
他委屈垂目,下颌处挂不住的水珠滴在姜念手背,另一只没被按住的手点了点胸膛。
“脱了,就不湿了。”
姜念无言以对,暂时放弃和一个醉鬼讲道理。
“不许脱。”
他不出声。
片刻后才又说:“湿的难受。”
“谁叫你半夜发疯的!”
争不过的话,他干脆不争,又是委屈低头。
“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