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那道屏风和一个人影,姜念许久才听见男子清润的嗓音。
“不知。”
姜念又放心了些,他也在,哄一个江陵县主不是难事。
继而又听他说:“韩贤弟素来风流,从不缺结伴而行的姑娘。”
意思便是,他韩钦赫时不时换一个,沈渡也不知今日带着的究竟是哪一个。
语中辛讽之意,自没逃过旁人的耳朵,包括身后的姜念。
韩钦赫先是笑了声,意有所指道:“那韩某自是不及沈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唯独对着县主一往情深。”
这两人的婚事八字早有一撇,也就碍着如今江南动荡,迟迟没个后文。
两个男人视线再度相撞,刀剑一样要擦出铁花。
江陵县主只觉莫名其妙,店里客人似乎都走了,这两人甚至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至于到底争执什么,她却说不出来,只转头看见沈渡抿唇,似乎不大高兴。
“好了,”她呵斥一声,“韩公子若不欢迎我们,我们换一处走走便是。”
韩钦赫闻言轻笑,“县主,哪儿的话?是您看不上我的东西。”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他要打也打在棉花上。
江陵只得先行转身,“我乏了,沈季舟,送我回去吧。”
“县主请便。”
姜念没再听见沈渡开口,片刻之后她探出脑袋,店里除了掌柜娘子,已经没有旁人了。
韩钦赫自门口折回来,忽然低头道:“你帮我瞧瞧,我身上这是什么?”
姜念只得收回目光,自门口望回他身上,“哪里?”
“这儿啊,你没看见吗?”
男人扯起腰间一点衣料,姜念实在没看出端倪,只得凑上前去仔细瞧。
丝毫没察觉,韩钦赫正垂眼盯着她,唇边带着得逞的笑意。
身子被人顺势搂过,她来不及说什么,猝不及防落入男子怀中。
“你做什么?”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是被他诈了。
若是落在旁人眼中,恐怕更像她投怀送抱。
“别动啊,”男人圈住怀里挣扎的少女,嗓音刻意压低,“有人惦记我的宝贝,我可得把她藏好了。”
姜念被他握了手腕,想说“谁是你的宝贝”,又觉他油嘴滑舌左不过再吵一顿。
算了,随他吧。
店门外一丈处,沈渡盯着两道交叠的身影,疏朗眉目间凝起罕见的不悦。
“拙劣。”
他语调重,声响却轻,引得江陵偏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经历了先前那些事,沈渡对她始终冷淡。
他不说,江陵也无可奈何。
倒是姜念重重叹一口气,“可以了吧,人都该走远了。”
“什么叫可以了,”韩钦赫在他推搡中松手,“我这是替你出气呢,他带着人过来,你难道不气?”
姜念仰头,“我有什么好气的?”
这一句把人给问住了。
韩钦赫下意识以为,这是女人的口是心非,可仔细一想,姜念根本不是这种人。
所以,她是真的不在意。
唇瓣张了又合,最后只问:“你就真不怪他?先前千恩万好的,如今转头就要攀县主的高枝,还有脸到你跟前来?”
许多内情他不知,姜念无从开口,竟忽然说:“那一日我与谢谨闻过来,你也没跳出来把我抢走吧。”
他只藏在屏风后使坏。
韩钦赫一噎,“你,你又不喜欢他……”
“有什么不一样?”姜念毫不留情打断,“我和沈渡,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屋里忽然就静了。
掌柜娘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前后两个东家方才还在调情,这会儿就吵得不可开交。
她也不知该怎么拉架,只默默低下头,假装看账册没听见。
韩钦赫垂眼看他,姜念只倔强地别过头,余怒未消。
男人这才惊觉,沈渡在她心里很有分量。不管她们是聚是散、是好是坏,她护沈渡,一如护她自己。
当着她的面说沈渡不好,无异于骂她自己。
“好了好了,”他服软时带着些无措,“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他。”
见人不搭理,他又扶了人肩头,眼尾噙笑,小心翼翼往她跟前凑。
“好姐姐,是我不对。”
姜念转头躲避,他又不折不挠追过去,让人难以忽视他这张俊俏的脸,还有直勾勾盯人的眼睛。
“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行不行?我保证,下回再不犯了。”
姜念被人缠得没了脾气,抬手就去打他,“你是我哪门子弟弟!”
弟弟就该像萧珩那样,少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