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的偏殿里,朝廷六部五寺,包括詹事府等衙门的重臣齐聚在一起,等着求见朱元璋。
“詹大人,我听说亲军被李伟的人击败了,现在外城的全部城门都已经被李伟掌控了,这事是真的吗?”
汤友恭惴惴不安的问道。
詹徽轻轻皱眉,先是扫视了一下其他众人,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好问的,亲军已经撤回了皇城内,他们又不瞎,现在问詹徽只是提出来想听听他有什么办法应对。
詹徽深吸了口气,淡淡的道:“陛下乃天命所归,前元也好,陈友谅张士诚也罢,皆败在陛下的圣威之下,李伟区区反贼,不过是一时逞凶罢了,诸位不必担心。”
他虽然也非常担忧,但现在他必须得安慰住众人。
在场的诸多高官,跟李伟矛盾比较深的人不是很多,但他不论是从官位上还是敌对程度上都是当之无愧的领头人,每次弹劾李伟,都少不了他这个吏部尚书。
除了他之外,汤友恭和栗恕也差不多,汤友恭听完他的话,虽然心里一个字也不信,但还是压下心里的惊惧轻轻点了点头:
“詹大人说得不错。”
其他众人神色各异,大家又不傻,现在这种情况,这些拍马屁的话可不能说服他们。
他们这些高官自己虽然被接进了皇城里暂避,但是他们的家人却没有这般待遇。
之前朝廷的大军控制着多数城墙,蓝玉和李伟等人主要是在西城和北城等地活动,权贵云集的中城和东城区仍旧在亲军的控制之下,他们还不太担心。
但现在不一样了,城墙全部丢失,亲军战败,李伟的兵马再夺取中城和东城的控制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由不得他们不惊慌。
“我觉得李驸马也未必就是心存不轨,说不定这只是误会呢,听说他当时攻城时说的是来勤王救驾的,当时京城形势复杂,蓝玉率领的叛军也占领了部分城门,说不定李驸马只是一时无法分辨才与亲军产生了冲突,而且后来也是亲军先攻的神策门,李驸马反击在后,我觉得现在这事也不是不能挽回。”
郑克新轻声说道。
新上任不久的礼部尚书茹常听了顿时眼前一亮:“赵大人所言极是,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只需陛下下旨宽恕李伟驸马的莽撞之举,大家休兵言和未偿不可。”
“不错不错。”其他与李伟没太多过节的官员也纷纷出言附和,充分表现出大丈夫能屈能屈的精神。
“荒谬!李伟谋逆的事实摆在眼前,你们竟然还在这找借口自欺欺人!真是妄读圣贤书!”
栗恕大声怒斥道。
郑克新和茹常等人表情有些难堪,他们当然知道事实摆在眼前,但是现在李伟占据着优势,眼看着就要控制朝廷京师了,他们现在说这些也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台阶给朝廷,以便和李伟议和罢了。
虽然这样的说法脸皮太厚了点,但总比人家攻破了皇城后成了俘虏再求饶强吧。
“栗大人这么说未免有些武断了,毕竟到现在为止朝廷还没跟李伟沟通过,不如先派人跟他沟通一下再下定论不迟。”
郑克新硬着头皮说道。
“哼,朝廷岂能跟反贼言和,赵大仁若是怕了自己出城去投降便是,反正我是决不屈从!”汤友恭义正言辞的喝斥道。
“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谁要投降了,我等皆是出于公心!”
“呵呵……”
郑克新强行狡辩,汤友恭嘲讽的冷笑两声。
詹徽看了看这些怯懦的官员,沉默不语。
其实他们在这里说这些也没用,一切还得看陛下的心意,以当今陛下的雄韬伟略,是不可能出从叛军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众人分成两派,就是否应该派人议和吵吵個不停,在角落里,却有几个人表现的特别低调,他们就是残存的李党余孽姜守清、沈玠等人以及北方心向李伟的那些士子,除了姜守清官职还算高点之外,其他人都是人微言轻。
郑克新跟汤友恭吵吵了几句之后,不经意间看到角落里的这些人,心下顿时微动。
若是李伟真的一举夺位成功了,那这些现在边缘人物可就要发达了。
想到这里,郑克新心中不禁活络了起来。
“陛下驾到!”
正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外边的太监突然高呼一声,群臣顿时安静下来,起身依次走出偏殿迎接。
朱元璋迈步进入大殿,登上御座,群臣行礼拜见。
待朱元璋落座,郑克新率先发言抢占先机:
“陛下,臣听说李驸马带兵来是勤王救驾的,并非和蓝玉那些叛军一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先派人与李驸马问问,免得因为一时误解伤了天家亲情。”
朱元璋刚刚坐下,听到他这话,眼睛顿时微眯,寒光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