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也是奉旨行事,太上皇就不必为难他了。”也先坐在上首劝解道。
他对于汉人的这种君臣关系很感兴趣,明明是朱祁镇在强词夺理,但杨善还是只能想方设法辩解,对错在此时都不重要了,君臣之道才是主流,哪里像自己手底下的那些部族首领,阳奉阴违极为常见,有时候恨不得全砍了算了。
不过他见朱祁镇有些太过强硬,别真的惹怒了杨善,破坏掉自己的大战略,于是出言劝解了一句。
朱祁镇听了,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杨善感激地看了坐在上首的也先,微微点头示好,然后道:“其实太上皇不必生气,微臣已经将此事连夜送回了京城,想必明日就会有回信了。”
“临来之时陛下也说了,迎回太上皇要紧,您在草原苦寒,陛下心中很是惦念,希望微臣能够早日将太上皇迎回京城休养。”
“希望如此吧。”朱祁镇又哼了一声,不过表情变好了许多。
杨善的话他也听懂了,朱祁钰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大明的,五十万两数目又太过巨大,杨善没有权力决定此事,所以现在只能等朝廷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说这些腌臜之事了,来,喝酒,喝酒。”也先打了个圆场,随即举起酒杯敬起酒来。
朱祁镇和杨善连忙举杯共饮,随即放下酒杯,谈天说地起来,直到傍晚,杨善方才醉醺醺地离开。
等到杨善离开,也先和朱祁镇对视一眼,一齐笑了起来。
看来这次的交易基本已经达成了,朱祁钰那面没有办法不同意。
也先得到了解决脱脱不花独霸草原的机会,也从大明那里拿到了五十万两银子的军费,他只要出些人便是了,草原上的马不值钱,人更是如此。
朱祁镇则是得到了回京的机会,在瓦剌这么久,他已经吃够了苦头,虽然也先和伯颜对他都还可以,但是底下的瓦剌战士却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毕竟草原上的法则是弱肉强食,战胜者可以拥有战败者的一切,但是朱祁镇这个俘虏却完全不一样,不仅拥有自己的华丽帐篷,不用和牛马挤在一起,甚至还拥有自己的奴隶。(在某些瓦剌人看来,袁彬就是朱祁镇的奴隶。)
奴隶还有奴隶,那他到底是不是奴隶?
是奴隶?那为啥他的吃穿都比我们好,住的也比我们好,没见他的帐篷都是金灿灿的么?
不是奴隶?那他是怎么来的瓦剌?还不是被太师抓到的,既然是抓到的汉人,那就一定是奴隶。
草原人的世界观就是这么朴实。
也先笑罢,对着朱祁镇问道:“太上皇此番回去,可有想过重登大位?”
朱祁镇闻言苦笑道:“太师又说笑了。”
也先看着他,正色道:“太上皇此番逗留我瓦剌,与我关系颇大,若是太上皇他日想重登大位,可派人说与我听,我必鼎力支持。”
支持我复位?
朱祁镇抬头看向也先,见他一脸真诚,心中飞速思索,旋即点头道:“我回去之后必然要蛰伏一段时间,若是需要太师支持,自然免不了麻烦您。”
也先很满意朱祁镇的回答。
要是朱祁镇回去之后不想复位,不能搅乱大明朝堂,那他放朱祁镇回去干嘛?放在手里吃进贡不好吗?
也先的这番心思,朱祁镇是不知道的,他整日被困在伯颜的大营里出不去,消息几乎完全断绝,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过去很久才能传到他这里。
不过那又如何?自己在瓦剌就是个俘虏,也先能给自己现在的待遇已经不错的,至少没像宋钦宗那样悲惨,但是自己回去大明,那好歹也是太上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权势待遇和现在相比就是天壤之别,反正先答应下来就行,只要能回去就好,剩下的一切再说。
也先笑着点头,道:“太上皇,今日已晚,可回去休息,想来明天你弟弟的圣旨就能到了,到时候一切有了结果,就可以开始准备回去的行程了。”
“多谢太师。”朱祁镇也是笑着道,笑容看起来非常真诚。
这面,杨善回了大同,在回去的马车上睡了一觉,酒醒了不少,回去又喝了碗醒酒汤,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坐到桌案前,打开一本空白的奏疏,提起笔写了起来。
这也是朱祁钰对他的要求,每天要给京城上一本奏疏,讲明在瓦剌的经历,事无巨细,什么都行,朝廷会以此来作为判断瓦剌意图的依据,简单说来,就是杨善怎么说,朝廷就怎么理解,杨善说也先明日要南侵,那朝廷就快马加鞭命令宣大防线加强防备,杨善说也先要东进,那朝廷就会认为也先要与脱脱不花开战了,后续就会有一系列的行动来谋取利益。
杨善将今天的经历写在了奏疏上,重点描绘了太上皇朱祁镇和他的对话。
今天的经历对杨善来说实在是太憋屈了,哪怕是昨天面对也先,他都没有这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