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俠这面开始操作让太上皇朱祁镇回京的计划,而如今的大明天子朱祁钰则是在为文武冲突再次升级头疼。
起因在于昌平伯杨洪的长子杨俊,也不知道昌平候怎么教育的,这家伙几乎占据了所有恶劣性格,贪婪、暴虐、横恣,一名武将所有的缺点在他的身上都可以发现,先是在瓦剌入侵的时候放弃独石堡逃命,而后又冒领擒杀喜宁的功劳,但是这家伙的确是弓马娴熟,朱祁钰没舍得杀,只是简单惩罚过之后让他继续领兵巡边,允其戴罪立功。
然后贵州总兵都督同知宫聚因为收受贿赂被人发现,受到弹劾,朱祁钰也是高起轻落,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为理由压下了弹劾,只是降为指挥佥事留用。
就在今天,也许是上一次群臣齐谏朱祁钰见到了效果,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十三道御史联合上奏,言说昌平伯杨洪、武清伯石亨、安远侯柳溥和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軏以宣大防线吃紧需要调宫聚等有罪武官防守的名义替宫聚等人脱罪,乞将宫聚等人仍照先次法司所奏罪之,并将石亨杨洪等人执付法司,治其党邪挠法之罪。
在朱祁钰看来,这是文官对武将集团的一次总攻。
看看他们弹劾的都是什么人吧!
昌平伯杨洪,宣府守将,太宗朱棣亲口称赞的将领之一,在对蒙古的数次战争中屡立战功,目前军方的核心将领之一。
武清伯石亨,五军营都督,京师保卫战时孤军深入大漠,奇袭瓦剌留守大营,斩杀数千,解救被俘官兵数万,乃是朱祁钰最倚重的大将。
安远侯柳溥,曾任广西总兵、甘肃总兵,武勋一脉的代表性人物。
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軏,刚刚参与镇压了麓川土司,打赢了第四次征讨麓川的战斗,是除去靖远伯王骥、都督宫聚之外的最大功臣之一。
在土木堡之役诸多大将战死之后,这四人是目前武勋一系的中坚力量,是未来十年之后最有资格统领武勋一脉的人物。
弹劾他们,那就是打击武勋的未来发展空间,遏制住武勋的再次崛起。
不过朱祁钰怎能让他们得逞,平衡双方的实力才是政治,任何一方占据绝对优势都是对自身权利的威胁,所以,在早朝上,朱祁钰果断驳回了言官的上奏,仍然以宣大不宁为理由拒绝了言官的提议。
但是,事情不能总是这样反复,因此,朱祁钰在下朝之后便召见了各衙门负责人商议此事。
“王文,你先说说吧,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六科郎会与你们都察院一同上奏?”朱祁钰怒气冲冲地将联名奏疏丢到左都御史王文的面前,厉声道。
王文站出来,反问道:“敢问陛下,石亨等人举荐罪臣,是否有错?”
“朕在问你!”朱祁钰一听,火气便升腾起来。
王文也没怵,直接回答道:“我等以为,石亨等人举荐宫聚,乃是为了私谊,而非为大明江山,宫聚贪腐,乃有明证,有司已经定罪,有罪之臣怎能简拔统兵?”
“但是朕已经下旨处罚过他们了,难道朕的旨意就不是旨意了吗?”朱祁钰大怒道。
“微臣不敢,只是天下人都看得出来,石亨等人举荐有罪之臣,只有私心,并无公义,其心可罪,都察院与六科乃是言官,本就是针对政务拾遗补缺,纠其弊误,此乃本职。”王文回答道。
他是左都御史,是言官们的老大,自然要护着他们,这是他权力的基础,怎么都不能丢了,即使因为触怒皇帝丢冠去职,那也可以赚到名声,哪怕回乡也不怕别人报复,如果丢掉了言官,那在文人中的名声可就臭了,回头真有点事情,朝廷里连个声援的人都没有。
而且他向来看石亨就不顺眼,这次逮到机会,当然要再次尝试一下。
所以,这次他面对朱祁钰底气十足,说起话来颇具直臣风采。
朱祁钰见他还在顽抗,不由大怒道:“难道你们是公义,他们就是私心吗?宣大防线的重要性你们不知道吗?丢掉宣大防线,江山社稷危矣,没有他们,难道靠你们去守卫宣大吗?你们有那个本事吗?”
“守卫江山社稷乃武人之事,我文人要做的是辅佐君王治理天下,戍守边陲非是我文人之责。”王文仍然嘴硬道。
“合着在你的嘴里,文人怎么都没有责任是吗?戍边是武人的事,治理天下是朕的事,你们文人只是辅佐监督,出了问题就是武人贪生怕死,君王昏聩无能,文人对天下大乱没有一丝责任。”朱祁钰的语气突然冰冷了下来,一字一顿地道:“那朕还要文人有何用?”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吏部尚书王直立刻起身道:“陛下慎言。”
胡濙于谦等人也都起身道:“陛下慎言。”
满屋子的文官跪了一地,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为何要朕慎言?按照王文的意思,朕说错了什么吗?”朱祁钰反问道,语气仍然阴冷。
礼部尚书胡濙回答道:“王大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