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缕想通其中关节,和翠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因为他娘是桂嬷嬷。”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没有轻易动他。”
桂嬷嬷侍奉老夫人多年,深受倚重,儿子就落在了这清闲的肥差上,一当就是许多年,碍着桂嬷嬷身后的老夫人,徐婉宜不能妄动。
因此纵然知道桂管事贪污,徐婉宜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既然有月姨娘从她手里抢走管家的事,正好让她碰一碰桂管事。
徐婉宜垂下眼,看自己如玉样的指尖,轻轻叹道:“我要多谢月姨娘才是。”
多谢她轻狂浅薄,一掌家就急于表现自己,惹得一片哀声,多谢她拿桂管事开刀,得罪桂嬷嬷,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桂管事就是小人中的小人。
德寿堂。
桂管事向自己的亲娘抱怨道:“娘,这月姨娘管天管地,如今连儿子的差事都管上了。您可得想想办法。”
桂嬷嬷瞪了眼儿子,这儿子不成器,要不是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有两分薄面,还混不上这么好的差,没好气地道:“你又做什么了?成天地惹事生非。”
桂管事委屈道:“儿子安分守己,什么也没做,只是往日那些小事罢了,娘又不是不知道,这月姨娘近来动作频频,如今更是管到了儿子头上,这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他长得本就不好看,这副做派更是让人见了就想呕,偏偏桂嬷嬷受用得很,假作嫌弃,“好了,知道了,这件事我自然会和老夫人说。”
桂嬷嬷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背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只是在她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个钱吗,侯府有得是,她家在侯府也算是劳苦功高,这点钱不算什么。
桂管事喜得作个揖,拖长声音道:“那就多谢娘,还是娘疼我。”
在老夫人跟前侍候时,桂嬷嬷显得心不在焉的,主仆相处这么多年,老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桂嬷嬷心里藏着事呢?
“怎么了?”
桂嬷嬷这才回神似的,期期艾艾说:“还不是奴婢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月姨娘,被教训了一顿,说是他贪墨府里的银钱。”
“这可是大大的误会了,不说奴婢对老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鉴,奴婢这儿子胆子小,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无非是府里的各项花销大了些,才让月姨娘误会。”
见老夫人沉吟,桂嬷嬷继续火上浇油,“要说月姨娘和夫人到底不同,夫人掌家时,咱们府上下谁不敬服,偏偏月姨娘一接手是这也不好,那也不行。”
老夫人赞同道:“婉宜是大家千金,月姨娘一个奴婢,怎么比得上。”
想到月姨娘在府里搅弄风雨,老夫人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翳,“月姨娘虽然行事有些急切,也是为了府里好,况且渊儿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人,捧得如珠如宝,身后又有成国公府”
这是不愿意出手的意思了,桂嬷嬷咬牙,少了采买中间的差价,日子怕是有些不好过,难道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再过几天。”老夫人松口道,“让我想想。”
桂嬷嬷喜不自胜,“多谢老夫人怜惜。”
半月而已,底下的人简直是怨声载道,对兰院的埋怨之声越来越大。
“从前夫人掌家,也没有这样多的事。”
“就是,还是夫人管家时好,轻松,赏赐又多。”
谁知道月姨娘好像还不嫌事大,又闹了件事。
“什么?月姨娘要裁府里的份例?”即使是稳重的翠微,听到了这消息,也不免大吃一惊。
文杏将听来的消息告诉翠微,“月姨娘说府里花销太大,所以将所有下人的份例减到原来的一半。”
翠微敏锐地抓住了漏洞:“那月姨娘自己呢?”
文杏难以启齿般吐出几个字,“月姨娘份例不变。”
翠微都有些无语:“夫人入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裁过下人的份例,月姨娘接手不过一月的功夫,府中的开销就已经吃紧到了如此程度吗?”
“往日无论是什么事,夫人总是身先士卒,以自己为表率,月姨娘自己份例不改,慷他人之慨又算怎么回事?”
文杏深以为然。
徐婉宜听了要裁月例的事,置之一笑,吩咐翠微,“去把我的私房钱拿出来,给咱们院的丫鬟们补足月例,不要叫她们吃苦。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又干的是伺候人的活计,也是可怜,不能叫她们再吃了亏。”
正院有徐婉宜的贴补,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尤其是兰院的,明明跟在月姨娘身边,裁月例还有自己的份,这都是什么事啊。
兰院的丫鬟们在伺候时免不了露出了形迹,月姨娘知道后就同香草、香叶推心置腹道:“我近日看侯府的账本进项少花销多,长此以往不是办法,这才想出个减例的法子。咱们都是侯府的人,更要为了侯府着想,从小处节省。你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