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到了李府。白幔还挂在府前,但府门紧闭。
葬礼结束了?
众人下了马却都迟疑着没有动作,这时,李府大门被人从里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全身孝服,头戴幞巾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把大锁。
看来,李伯父的遗孀真的下葬完毕了。陈汝安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她几步跨上台阶,想与那正在锁门的中年男子攀谈,他们早已无儿无女,这男人是谁?
“先生?”这男人眉目低顺,眉毛倒八看着忧心忡忡,莫名像自己小时的教书先生。陈汝安边拱手作礼边脱口而出,“我乃陈靖和小女陈汝安,李伯父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
男人打量了她几眼,面色怪异。许是相信了她的话,收起铁锁,俯首还礼:“汝安郡主?感念你有心来送我义母。你叫我胡先生就好。”
“应该的。”
“既然你来了,就随我进府看望一下他们老人家吧。”说话间他将大门推开,请他们进府。
胡先生在前面为他们引路,陈汝安一进府就只觉萧条——房门一律紧闭,院中的葡萄树许是太久没得到主人家的照料,枝叶横生,张牙舞爪却更显破败。李母才过世没几日,杂草就长得肆无忌惮。很难不怀疑她生前独居时,下人就已经不再卖力。这义子,怕也是罕至。
“郡主,祠堂到了。”
陈汝安独自进了祠堂,祠堂倒是干净,每个牌位都一尘不染,阳光透过户牖漫射而来,映亮了空中漂浮的颗粒。陈汝安点燃一根香,却见香炉中有三根还未燃尽的香正缕缕飘烟。
胡先生刚祭拜过。
她把香插在三柱香的一旁,深深鞠了一躬。
“胡先生,这人才刚走,院子怎么那么荒凉了?”秦不自顾坐在葡萄树下的石凳上,环视四周,终于忍不住道出自己的疑惑。
胡先生闻言也四下看了看,每略过一个物什,他脸上的悲痛似乎加重一分。他叹了口气,但心中的块垒仍在,“怨我,我对不住义父,他临走前把余下的家产都给了我,我一直都想着有朝一日‘桃李满天下’,之后就日日沉溺于学堂的诸事宜。直到义母病入膏肓,我才赶回来看她。我真是不孝。”
陈汝安出了祠堂就听到如此一番沉郁的懊悔之言,顿足劝慰:“伯父伯母向来心系百姓,胡先生教书育人,他们肯定不会怨你的。”
“是啊,义母早就遣散了府中的佣仆,临终前身边也只有一个丫鬟照料。这宅子,她让我改成学堂。不过我还不舍得,而且潇潇还会回来看看。”他摸着藤条,若有所思。
周棋衡一撩袍角,坐在了秦不对面:“潇潇是谁?”
“她是李府的外孙女,禇潇潇。”胡先生敛起情绪,正色到。
见众人脸上都是不解,他又补充道:“义父独女,李珍儿的女儿。”
说完,他又垂下眼睛,苦笑道:“我也许久没去禇家看望她了。”嘴角露出一道愧怨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