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刚才洪承岭的女儿红指甲也问过的,但是洪承岭还没有说到,于是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对那个亲兵的话,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正如几位所言,我是绝不会降清的。所以,我对那个亲兵说,让他把令箭交给我,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走,如果那个亲兵不给我令箭,我就知道他是说的一定是假话了。但是,他却立即就把手中的令箭交给了我,然后又对着我磕了三个头,随后他哭着告诉我,以后有时间了让我能到衢州去,看一下他的老母亲。并且请我告诉他的母亲,只说他在关外已经战死了。那个亲兵又告诉我,他只能跟着大帅降清,因为大帅对他是恩重如山,他不能丢下大帅不管,他必须要始终跟着大帅走,以保护大帅的平安。”
“这亲兵是个好汉子!”张定端起了一杯酒喝完,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其实,我与那个亲兵原来也是熟识的。但是,在当时那样危机重重的关键时刻,我也只能相信自己。”洪承岭继续说道,“我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取过了令箭,准备走。那个亲兵随着我到了营门外,然后从他的马上取下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并且都交给我之后,趴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很响的头,却对着天大喊道:娘,儿不能在您的跟前尽孝了,您就原谅我吧!这才与我洒泪而别。等我出了营门不远,才醒悟过来,那个亲兵给我的两个包裹,原来是我大哥给我和他一人一个的,大哥是想让我们两个人都逃走。但是,这亲兵要誓死保护我大哥,那是为了报答我大哥当年把他从流浪的小叫花子救下的一份恩情。其实即使我听信了他的话,他原本也是决心不和我走的。”
董重也端起一杯酒喝干,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果然是个好汉子!”
其他人听到这里,也为那个亲兵赞叹,全部都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洪承岭放下了酒杯,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的两个女儿说道:“我真的是一个鲁莽的人啊,在大营内时就是没有想到这一节,出了营门不远才想到。这个亲兵是个好汉子,他只是为了报答我大哥的恩情,才不愿走,也是因此,他才让我告诉他母亲已经战死了,这是对自己降清心有不甘啊。那时,我也隐约记得这个亲兵是我大哥在很多年前征战时救过一对母子,他们因家乡战乱,无奈外出讨饭生活。我大哥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回乡,但是那个孩子不久又回来,说是将母亲安顿好了,母亲让他找来,就是为了报答我大哥的恩情。”
洪承岭又接着说道:“我出了大营以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骑上快马朝着关内狂奔。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风餐露宿的苦,总算是回到了老家福建,但是家中已是人去屋空。我知道一定是朝廷问罪下来,家中的人不能幸免。大哥降清的消息肯定早就到了家乡,我只好先躲了起来。”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得唏嘘不止,对叛将的所有家人,历朝历代没有哪个皇帝能留下一个活口的,满门抄斩都算是轻的了,夷三族甚至株连九族是常事。洪承岭能从万里之外的关外逃了回来,但是却已经无家可归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洪家除了声名显赫却降清的洪承畴,还有我这个弟弟。只是因为我从小是过继给族内其他人家的,而我很小就出门学艺,后来也没有再回家,而是直接跟着大哥从军了。”洪承岭说道,“老家还记得我的人少之又少,老一辈的人故去后,就更加没有人知道洪承畴还有这个过继出去的弟弟了。”
“哼!原来你是大明的将军,又是大清的顺民。”朱六斤说道,“只是不知道你愿意做大明的将军,还是愿意做大清的顺民?”
这句话问的洪承岭一时难以回答。
朱六斤又接着说道:“对叛将的家人,哪个皇帝也不会轻饶的,株连九族也很可能。你既过继到他人之家,也就不算是他洪家的人了,而且关外那些投降了满人的,何止是几万人,哪有人还记得都是什么人。从人不问,只问他洪承畴就是了。这样也是没有错的。”
董重跟着说道:“确实没有想到有这些关节,洪承畴降清看着有点身不由己啊。”
“什么叫做有点身不由己?反贼叛将,历来都为人所不齿,满人是外族,侵入我中原烧杀抢掠,难道做的那些杀人屠城的事还少了吗?”张定说道。
丁之见也跟上说道:“既做大明的臣子,就要死于大明的社稷!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投降!”
花无丛脸带微笑,又斟了一杯酒喝了。
凤天舞说道:“洪老爷子继续说吧,不要把我这些兄弟的话放在心里。”
洪承岭继续说道:“我在外面躲了一阵子,又想起了那个亲兵交代的事情来,于是离开了故土,因为福建已经没有我可以投靠的人了,这样就辗转来到了衢州城。不想,我大哥当年带去的兵中有些是来自江浙一带的,那朝廷却又在这里盘查起来。唉,不派兵去抵御马上就要杀过山海关的八旗人马,只在这里对付百姓,难怪这大明的江山难保啊。”朱六斤等人听他这样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是,看到风雪帅等人不搭言,刚才他们说的太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