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露娜这句非常嚣张的话,忒修斯深表赞同。
在废墟这种诸多掩体的战场上,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是最可怕的。
你不知道他埋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会等你多久,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给毫无防备的你来上致命一枪。
露娜在瞄准狙击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搬起德军遗留的平射炮对准了下面那一排德军藏身的破墙。
炮弹炸开的巨响,为这次的扫荡写上了一个结尾。
忒修斯放下沉重的平射炮,金属炮身砸到地面上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响声,露娜并没有被他故意弄出的声音吸引,她目不斜视的将狙击枪整理好,放回了箱子里。
她丝毫没有搭理忒修斯的意思。
这让忒修斯感到非常的忐忑,他紧张的看着她的侧脸。
“露娜,你是在生气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还有更让他头疼的纽特的呼喊声:“露娜——
忒修斯——
你们在这吗?”
纽特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他们俩,他一进来就被躺在德军血泊里的塞拉修斯吓到了,脸上因为找到了露娜和忒修斯而绽放的笑容瞬间僵住,慢慢消失。
他放慢了脚步,缓缓的走到了那一大摊血水前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格外漫长,像是冬天踩在过膝的雪地里,那样的寸步难行。
膝盖慢慢弯曲,他在塞拉修斯的身边蹲了下来,这个前日还和他一起插科打诨的大男孩,苍白的脸上沾满了刺目的血迹。
难以抑制的,悲恸的情绪涌了上来。
“塞利——”
他哽咽着声音,轻轻的呼唤着好友的昵称,废墟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他自己的回音在空气里飘荡着。
痛苦,绝望——
就像海水一样将他包裹了起来,让他觉得窒息,他感觉到了来自心脏的抽搐,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脑袋,他的肩膀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露娜看着他奇怪的举止,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忒修斯欲言又止。
塞拉修斯觉得自己很冷很冷,像是被人随便扔在了雨天的水泥地上,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有点像是纽特的声音。
但中尉先生不是说他回伦敦了吗?
他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朦胧中看见了好兄弟纽特正蹲在自己面前,他好像在很悲伤的哭泣。
“嗨,纽特,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但是你不是回伦敦了吗?”
塞拉修斯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给纽特扎扎实实的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红着眼睛,呆呆愣愣的看着塞拉修斯从血水中爬了起来。
“你怎么在哭?”
塞拉修斯爬起来第一个反应不是查看自己的身体,而是关心纽特为什么会悲哭。
他忽然想起来,忒修斯也是跟着自己上来的,后来遭受了袭击,难道说——
“是中尉先生罹难了吗?”
纽特在发呆,露娜同情的看了一眼忒修斯,忒修斯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两个弟弟。
塞拉修斯见纽特依然呆呆的看着自己,心想着他一定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伸出双手打算给他一个拥抱来安慰他。
愣神的纽特见他对着自己张开了沾满粘稠血浆的双臂,下意识的向后一闪,躲开了他这血淋淋的拥抱。
塞拉修斯看他躲闪疑惑了两秒,然后注意到了自己的军装上全是暗红色的血浆,他惊呼了起来:“上帝啊,这是怎么了?”
“你即将获得属于你的第一枚勋章,我会向上面写一个详细的书面报告。”忒修斯忽然在他的身后出声,“还有——
你的指挥官,斯卡曼德中尉并没有罹难,科尔曼先生。”
塞拉修斯转头看见了满脸无语的忒修斯,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指缝里的血浆又转移到了他的发丝上,黏糊糊的将一整撮头发都给粘住了。
忒修斯不忍直视的移开了视线。
“你没有死,塞利?”
纽特看着塞拉修斯活蹦乱跳的样子,总算是相信了这个家伙依然活着,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塞拉修斯点了点头:“上帝保佑,中尉先生跟了过来,在我快被那两个德国人杀死的时候,给了他们一枪。”
他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有些感慨:“德军的战斗水平真的很高,我有些担心接下来的——”
空气忽然静默,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忒修斯都忘记要质问露娜和纽特,为什么又跑回来了,还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走吧——”
他率先打破了寂静,向着外面走去,他还要快点下去清点剩余人数,重新整顿继续出发,将依然活着的伤员送去战地医院。
门口站着等待的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