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克因中毒而昏睡不醒了好几日,同样的场景,梦中反复不停,一次次将他推向痛苦的深渊,所以,他睡得并不安稳。
方至眼神黯然,动作轻柔地替萧克慢慢擦去额间泌出的汗珠,面上一时悲伤不已。“阁主,周少主,请您们想想法子,救一救公子。”圆至跪在地上,略带哭腔请求道。
回来后,宋真和周暖担忧萧克的伤势,便一直待在锦云楼,半步也不曾离开,直到大夫发话,让他们准备后事,周暖这才醒悟过来,萧克中了百忧解,已命不久矣。“宋叔叔,你知道哪里能找到百忧解的解药吗?”
百忧解,顾名思义,一滴即可解百忧,且杀人于无形之中,故而此毒毒性极为霸道,虽不能瞬时致命,但中毒之人,在世上,绝活不过三十日。大华境内,根本没有解药,除非——
他们深入漠北匈奴,找到此毒的制药者——匈奴王庭,如果能向他们求得解药,师兄便有救了,可问题是,这一去路途遥远不说,匈奴王庭是否能放下成见赐予解药?
“宋叔叔,此事因我而起,如今师兄是替我受累,匈奴既能制毒,必能解毒,我明日便出发去寻求解药。”萧克命在旦夕,周暖心急如焚。
匈奴,宋真自然是想过的,可这条路,根本行不通。“软软,此法不妥。大漠凶险,你一个姑娘家去,我不放心,加之一来二去的,路上得耽搁不少时间,一个月未必能成。”宋真的分析,条理清晰。
是啊!此去匈奴,师兄根本等不起,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
床榻之上,萧克面色青黑、气息奄奄地躺在那里,一时被内疚、自责湮没头顶的周暖差点无法呼吸,如果当时,她拒绝了萧克该多好,越想,周暖的脸色越白。
“宋叔叔,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周暖仍不死心,追问道。
见周暖如此执着,这一次,宋真难得的,没有沉默,因为他确有一法,或许能救萧克。“软软,你可记得冰魄花?”闻言,周暖一愣,冰魄花?她双眼疑惑,不解地摇了摇头。
也是,当年她还小。宋真自我安慰后,他说:“软软,冰魄花是灵剑山庄的至宝,病者服用后,可降低身体温度,延缓药性蔓延,小时候,你应该见过它,嫩绿色的枝条,紫蓝色的花朵,煞是惹人怜爱。自你父亲去后,林匣从不轻易示人,如今它在江湖上,已经成为了传说。”
听完,周暖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她渐渐想起记忆中,父亲仿佛曾带自己见过一种蓝紫色的小花,由于当时年纪小,她记的不甚分明。“宋叔叔,您的意思是?”
突然,一个奇妙的想法在周暖脑海中一闪而过,照宋叔叔所言,冰魄花能延缓药性,若将其寻来喂予萧克,或能暂缓毒性,延长师兄的性命,她喜出望外地看着宋真。
只见宋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开口道:“软软,你猜的没错,冰魄花能延缓药性,必然可以延缓毒性,只是——”宋真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们,未必肯给咱们。”
萧克一旦服用冰魄花,就能延长他们寻找解药的时间,如此向匈奴求取解药,未必不可。但问题是,冰魄花是灵剑山庄的宝物,鉴于灵剑山庄和卿天阁的关系,他们不愿意给,也正常,只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宋叔叔,让我去吧!”周暖怀着一丝希望,恳求道。见此,方至、圆至毅然决然跪下,向宋真祈求道:“阁主,我等愿跟随周少主外出寻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成全。”
两人言辞,情真意切,宋真实难推脱,一番思虑后,他只得暂时同意了,待其他人全部离开后,宋真依然不放心,他留下周暖,愁眉苦脸道。“软软,此行,你非去不可吗?”
阁里,朱颜和杏雨的都武功不错,她们之一,或许可以代替周暖去灵剑山庄讨要冰魄花。
周暖理解宋真对她的忧虑,可灵剑山庄是她的家,若他们想找到冰魄花为萧克压制毒性,她想整个卿天阁没有谁会比她更适合,而且,此事若不非是她,萧克岂会受伤中毒,因而,她非去不可。
“宋叔叔,我不可能在此躲一辈子,将来即使找不到阿学,我也是时候回去了。”周暖轻轻开口。自父亲离世,她在此躲了数年,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灵剑山庄的少主终究是要回去的。“宋叔叔,您不必担心,如今的我,已不是曾经那个在灵剑山庄任人欺凌的周暖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中,昔年孱弱无依的少女早已长成面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女孩,见周暖执意回灵剑山庄,宋真只好退而求其次。
“软软,你身为灵剑山庄的少主,既然你下定决定要回去,这自然无可厚非,我不会阻拦。只一点,若他们想以此拿捏你,希望你记住,卿天阁是你永远的后盾,你切勿随意答应他们的条件。”
周暖的眼睛逐渐酸涩,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不论何时何地,都在为她着想,几乎从未为自己认真考虑过,对他,周暖的心中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