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持续下了三天,一尺又一尺,天晴时积雪已经三尺有余。
骤降的温度,北疆冻伤冻死的牲畜数以万计。多处房屋垮塌,草场被掩埋。这场雪灾给北疆造成不小的麻烦。
饶是上下一心,也是用了月余时间北疆才堪堪恢复旧貌。
今天照例是北疆军中议事的日子,只是氛围与往日不太一样。侯爷的二徒弟武马面色低沉的站在帐中间,因为今天的事跟他有关系。
武马镇守的广宁镇地处北端,与北疆城相距百里,只是武马特立独行不准外人进出广宁镇,如此虽能保证百姓安宁,可少了商旅广宁镇的的民生却并不繁荣。于是镇外有一处用巨石块堆砌而成十余丈见方的石台,用作来往商旅交易与暂居场所。
问题就出在这石台上,前几天开始,这石台现在集聚了大量疆北来的各部流民,形形色色,男女妇孺。短短几天人口增至近千人。
那石台本就面积不大,若平时遮阳挡沙搭个帐篷,大概也就一条街的样子,突然挤进来这么多人,自是拥挤不堪。
这些疆北流民苦不堪言,苦苦哀求武马开放城门,寻求一处庇护。武马不理。只一句话,不准下石台。违者按擅自踏入北疆处理。杀不赦
军帐中,曹参军将流民惨状一一描述,深情处潸然泪下。
“侯爷”曹参军继续说道
“那些流民,跟北疆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几千人口在城外受冻挨饿,武将军于心何忍?他们也是因为雪灾没法活命才千里迢迢逃命至这里。武将军就应当将他们放进广宁。给他们一个安生之所”
“武马,你怎么想的”侯爷看向武马
“不放”武马拧着眉毛说了两个字。
“武将军虽然是杀伐果断,可治理民生还是我们这些人更在行”曹参军摸了摸两撇翘起的胡子,继续说道
“武将军若嫌安排难民事宜繁琐,我全权负责也可以,侯爷爱民如子,广施恩德。我等受点苦累也无妨”
曹参军实际上不是侯爷带出关的,侯爷守卫北疆,具体关乎百姓生活的具体职务,多起用原当地官员,因为北疆都封给了侯爷,所以大小官员都按军中编制给个职务。此人就是原北疆户籍处的官吏。
“哼”武马哼了一声。转头盯着曹参军。不见血色,棱角分明的脸,还有那从幽深湖底射出来的目光, 让曹参军不寒而栗。
曹参军噤了声。缓了半天积攒了些胆气又跟侯爷说。
“就算不给这些游民进城,编入户籍。可武将军不仅一点援助没有,而且数次对手无寸铁的难民下杀手。”
“武马,可有此事?”侯爷微蹙眉头
“是”武马回应。
“侯爷明鉴呐”曹参军立马嚎啕大哭起来“下官为这事,曾对武将军好言相劝,可武将军对我一顿拳脚相加。现在这胳膊还不能举高”说着,参军尝试举起刚刚还运动自如的左手,可如今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怎一个惨字。
“武马,此事当真。”这点伎俩侯爷自然看在眼里。不好发笑,又问武马。
“是”武马答道“世人皆知登石台者不得私带兵刃,此事不怪我”
“侯爷英明啊。他们当地民风彪悍,本就有刀不离身的习俗,况且这千里迢迢,路上带个刀具防身也是情理之中”曹参军急忙辩解
“你也知道他们民风彪悍?大德三年,我广宁十余巡骑,途经蛮族部落竟被沿途被投毒追杀,仅回来三人,原因是蛮族人相中了我军战马。”武马愤恨说道
曹参军低声嘀咕。
“那时战事初定。有点摩擦也正常,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可帐中武将都有武艺傍身,个个耳聪目明,哪个听不清楚。
“你也知战事已定,他们竟敢为了战马杀害我的将士。便是屠他一个部落也不算过。我的将士不怕死,只是要死的明白。都是爹娘生养。我要给他们个交代。也要给广宁百姓一个交代。”武马字字清晰落地有声。
双方各执一词,据理力争。帐中沉默了一会。
骁骑四将之一杜将军拱手说道。“侯爷,眼下流民集聚在石台上,也有不妥。可属下觉得,轻易不能放流民进城,虽然广宁镇也容得下几千人,可疆北流民多未开化,此时又是逃难而来,治安恐怕个难题。”
“武马将军驰骋疆北多年,在疆北各部民众心中那就是天神一般,他们定会臣服。广宁镇现有三千铁骑,其战力即使万人队伍也比不了。治安应该也不是问题。”参军似乎胸有成竹马上接着说道。
“你打的好算盘!”武马终于忍不住转身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