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抢药材?疯前辈,您怎么能带孩子去抢东西啊?”许姝惠蹭一下站起身,好好的孩子咋能教着去抢,这万一跟人打了起来,疯老头能跑,孩子怎么办?
黎老太放下碗筷,气道,“疯老,您不能这样教孩子啊,小孩啥都不懂,您教啥他们就学啥”
“黎文黎韬,你们俩是哥哥,竟也带着妹妹胡闹——你们——”,老太太一扭头,桌上哪还有俩崽子的身影,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你们这是妇人之见”,疯人萧也放下碗筷,叉腰不以为然“在赤水,在白云城药材资源有多贵,多难得,若不抢,你们谁也买不起。
还有这村里,所有人的用药都是老子从外面抢回来的,不然就沧铭天那一根筋的武夫,去哪里能找来药材给村里人治病?
再说了,老子抢的都是该抢之人,老子这是劫富济贫”
黎家人哑然:所以他们刚来那会儿,沧将军给的风寒药也是疯老抢回来的?
难怪,在村里也没见着有久病不医之人,再一想到佃农村里那些佃农没钱瞧伤的处境,黎诚盛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不过,他马上又意识到了不对,“不是,疯前辈,您一身本事,要去抢去偷干嘛非要带上孩子?
这分明是两码事,特别是灵宝,她的性子本就莽撞,今儿她敢与您去偷去抢,改明儿能跑能跳了,大人一不留神她就敢自己抄家伙去干,若是遇上人外之人,这不就把命给丢了吗?”
灵宝躺在篮子里,两眼望天,今儿在城里偷药材时,她本想动用空间将药材全部收走的,可一想到阿奶说过,不能在外面随意动用空间之力,她又放弃了。
“疯老,上次灵宝直接把草药往嘴里塞,您也看见了,她的性子是真鲁莽啊”
“行行行,老头我不想跟你们争”
疯人萧讪讪低头,端上饭碗继续扒拉,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哼,不让老子带,老子偏要带,等灵宝学成爷爷的一身本事,谁能伤得了她?
月朗星稀,虫鸣蛙叫此起彼伏,整个月儿村陷入一片夜色。
月光透过荆棘帘子打进屋内,黎老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而身旁的老伴儿早已鼾声如雷,老太太翻身,一巴掌呼了过去。
“欸嗯?”黎老汉捂着脸,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一脸怨气的老太太,“咋?咋了?”
“咋了?你咋就能这般心安理得睡觉啊?”黎老太坐起身靠着床舷,眉头紧蹙,“家里崽子还小,没法辨别是非,这天天跟着疯老,我担心呐——”
“诶哟”,黎老汉掀开薄被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颊,轻笑开口,“你啊——你好好想想,这疯老当真是个十恶不赦不明是非之人?”
老太太抿唇不语,她自然知道疯人萧不是坏人,又一身本事,自己也不是好赖不分,自然盼着家里孩子成龙成凤,可老头那性格太过嚣张跋扈,她怕家里小崽子有样学样将来会吃亏。
“我就是觉得孩子们还小,疯老那一身本事不着急学,合该先学会明事理辨是非,之后再学其它的,特别是灵宝,也就是在大人面前装得乖巧,实则也是胆大包天的性子,我就是担心——”,话音未落,老太太已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先不说疯老的性格跟人品,你想想,这是哪?三国交汇地赤水,法外之地,那白云城是何模样你也见过,说是恶人之城也不为过吧?或许真如疯老所说,在这里只有拳头够硬才能生存下去”黎老汉拍了拍老太太手背,继续开口
“再则说,咱们是农户出生,除了耕地种菜可还能教孩子别的?有疯老教孩子们本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哪怕只学到一两分,在这法外之地也能立足了,至于明事理辨是非,不还有诚盛跟儿媳妇教呢嘛,小孩子嘛,慢慢教就好勒”
手肘杵了杵老太太,黎老汉哄道,“别想了,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勒,这两日忙得把种菜的事也耽搁了,睡吧睡吧”
老两口悄声嘀咕自然也瞒不过灵宝的耳朵,她缓缓睁开眼,小脸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奶是怕自己以后变成坏孩子吗?可什么是坏?什么又是善?
上辈子除了金宝哥哥,所有人都对她恶意满满,若那时能有轻而易举取人性命的本事,或许自己真会成为所谓的十恶不赦之人吧?
丝丝夜风从荆棘帘子缝隙灌入,带着一丝煞气和杀意。
灵宝扭头望向村口方向耳朵微动,十恶不赦?
可,那又如何?只要能护住家人,哪怕做个恶人,宝,也愿意。
小手轻轻一握,空间入口立于房顶之上,四根漆黑的竹针在出口处争鸣不断。
几个黑影手持大刀,在村口槐树下一闪而过,直奔不远处的黎家小院。
隔壁院中,疯人萧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骤然睁开眼,他眼底同样杀气四溢,常年混迹法外之地早就习惯和衣而睡,要不是看在新床新被褥的份上,他连鞋都不愿意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