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都闪开”
“防隅处救火,都闪开”
此时,防隅处的三十来个官兵们推着水车匆匆赶到巷子口。
望着火势源头,以及巷尾火势衰退的几户院落,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这鬼天气也能失火”
“一队去巷尾,二队三队跟我去酒楼处”
官兵们兵分两路,一队推着水车往巷子里去,另一队则从巷子口右边街道绕行去了酒楼。
有防隅处的人来,大伙也都安心了不少,纷纷跟在官兵后面返家。
“娘,媳妇儿”
黎诚盛从街道拐角处往这边奔来,一手捂着胸口气喘吁吁,一手使劲朝老娘和媳妇挥手。
他今日值夜,一听到文人巷走水,便匆匆告假火急火燎的往回赶,视线扫过家里人,见大家都没受伤,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了。
“爹爹”
黎文黎韬一把扑进亲爹怀里,差点把喘气之人扑到地上,都是三四岁的奶娃,在见到爹爹这一刻,眼泪终是绷不住了,小嘴一瘪开始哇哇大哭。
“爹爹,阿爷,阿爷还在里面救火”
黎韬拉着黎诚盛衣袖往巷子里拖,一边抽气一边说。
啊?来不及多想,黎诚盛将崽子塞给黎老太,撒丫子又往巷子里跑。
“走,咱也回家”
火势渐灭,黎老太也不放心老头子,一手拉起一个崽子紧跟黎诚盛其后。
巷尾几户小院的火势已全部扑灭,处处都是被烧焦的痕迹以及大火焚烧后留下的厚厚灰烬。
各家汉子们以及防隅处的官兵还在几处院子里忙活,寻找许会死灰复燃的暗火。
文人巷不深,住户大多都是些做小生意糊口的,为了节省租金,几户人家都挤在一个小院里生活亦是普遍现象。
巷尾最末端,十来个妇人孩童站在院门口,没有遮风避雪的屋子,没有取暖的火盆,浑身早已颤抖不止,如今再看到家中惨状,顿时哭出了声。
灵宝静静躺在阿娘怀里,眼底平静无波澜,哭声从不远处迸发入耳,灵宝能听懂,却无法感同身受。
而此时的黎家小院子内,亦属半残不残,灶房外,垒了半人高的干柴已烧毁大半,整个灶房内散落一地焦黑残梁断木,锅碗瓢盆,及紧挨的左厢房也受到了波及。
正屋内亮着烛光,将屋内两人影子映照在窗户上。
“爹,您先坐着等会儿,我去请大夫,很快就回来”
黎诚盛红着眼眶,扶着黎老汉坐到正屋矮凳上,转身便要出门,却被黎老汉一把拉住。
“嘶不用请大夫,这点伤不碍事,家里还有些三黄膏,回头我自己抹一抹就成”
黎老汉将残破的裤腿一圈一圈往上卷,他的手心和手背也被火燎伤好几处,起了好几个大水泡,水泡一破露出其内粉色皮肤。
刚救火时还不觉着多疼,这刚一坐下来,汗水不消片刻便打湿了后背。
门帘被猛的撑开,黎老太两步跨进屋,借着烛光,视线扫过黎老汉的小腿处以及双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腿上足有巴掌大一片皮肤被火燎伤,不少烧焦的布料粘着皮肤紧紧贴在伤口处,看着着实吓人。
许是察觉到吓着老伴儿了,黎老汉抬头,额间是密密汗珠,他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温声开口。
“莫慌,就是一点灼伤罢了,回头上点子药膏就行勒”
黎老太没说话,蹲下身子帮他卷起裤腿至膝盖上,又将人扶到床上躺下后才沉声开口。
“诚盛,你去请大夫来。
丁香去看看灶房里可还有炭火,烧上送到右厢房给几个娃暖暖身子。
钱婆子去左厢房看看可还能住人,剩下的等天亮了再说”
屋外响起丁香跟钱婆子应声,继而脚步声走远。
黎老汉闻言,刚躺下又挣扎着要爬起来,手掌刚撑上床沿,立马疼得直抽气。
“嘶真不用请大夫,我没事,涂药就行了”
“你闭嘴”
黎老汉:“”躺下立马噤声。
右厢房,许姝惠抱着灵宝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询问一下公公的伤势,刚想撩开帘子就被黎老太一声怒吼给吓得缩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明儿吧。
这家里从老到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太太发火,这个时候不要往前凑就对了。
刚坐回床上没一会儿,丁香便端着火盆进屋了,门帘被撩起,透过缝隙还能清晰瞧见对面灶房惨状,许姝惠抿唇,片刻后压低了声音问。
“丁香,公公他伤势如何?”
丁香一边拿着火筴将炭块夹到炭炉内,一边摇头,眼底也浮出担忧之色。
“夫人,丁香也没见着老太爷的伤,不过您也别太担心,老爷已经去请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