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瑶抿笑,喝下汤,“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热汤下肚,感觉伤口不那么疼了,郭瑶咬牙道,“狗日——那袁家背地里动作频频,这回更是盯上了我郭家,如今朝中好些中立派都已经开始往他们那边倒,连我哥也被他以监督赈灾的名义派去湘南,欺人太甚,我郭家若再不反击,只怕——”
“你哥有铭天看着,无碍!
袁家只不过是摄政王手里的刀,他向谁挥刀你以为摄政王不知?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你郭家功勋显赫,避免不了惹人忌惮。
摄政王忌惮朝中老臣手握重权,想要弃旧迎新,新人既听话又能与老臣争权争势,将原有的局面打散,权利重新分化——这是历朝历代都惯用的老把戏。”
郭瑶轻叹,“只可惜当今天子还未成长起来,无人能制止他”
苏月摇头,“天子已年过十六,要成长早就成长。他这是不敢成长,亦或是说他手里没有能跟摄政王叫板的底牌,胡乱发难——必死无疑。”
郭瑶心惊,坐直身子抓住苏月肩膀,本就失血过多,这一激动嘴唇都白了,“摄政王权利再大也不过天子脚下一臣子,他敢?”
若真如此,他们郭家该如何自处?要一辈子被摄政王、袁家踩在脚下?还要趋炎附势活得像狗一样听话?
“事情总能想出解决办法来,你今儿失血过多,先好好休息。”
一提起伤,刚用力的手臂又开始发疼,郭瑶蹙眉,有些丧气,“我今日,本想再去试试,但被人发现了,东西没找到,还差点暴露了自己。
不过,今夜我有别的发现,除了我,还有别人潜入袁家,目标也是袁家主院库房”
还有别人?苏月垂眸,思忖片刻,“不是皇城中人吧?”
郭瑶忙点头,苏月不亏是苏月什么都能猜中,“看装扮是不像,而且那老头跟女娃脸都没蒙,胆子是真大”
老头跟女娃??
苏月一愣,旋即嘴角忽地弯起,眼眸透出光亮,“那女娃是坐在老头肩颈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长得还漂亮?”
当时光线虽不足,但那般近距离下,又有月光,足以让人看清长相,老头先忽略不计,那小女娃确实长得很好看。
郭瑶看苏月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激动下差点又牵动伤口,“嘶——苏月你真是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月抵唇轻笑。
她已经大半年没往月儿村送信了,以老头跟灵宝的脾性,肯定会想法设法的打探他们消息。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已经到了皇城。
灵宝跟疯人萧都来了,还有那几个小子,估计也在。
凭他们一行之力是不可能进得了内城。
这是,还带了帮手!
心下暖意爆棚,连带着笑意也更大,她看向郭瑶,“郭瑶,你爹的病有救了!
不光病有得救,这朝堂的风向或许也该转转舵了!”
翌日,天麻麻亮。
沉睡一夜的皇城苏醒过来,街头巷尾店铺开门,街边小贩支起小摊。
热闹气氛随着天光渐渐打开。
东街集市口,老头依旧一身江湖郎中打扮,不过今日跟在身后的药童换了人。
灵宝被迫戴上了满脸小雀斑面具,顶着药童帽,抱着小药箱跟在老头身后,大眼睛滴溜溜往街边包子铺瞧。
老头回头正好看见娃馋嘴模样,想笑又忍不住想逗弄!
“想吃啊?”
灵宝不假思索点头,早上就喝了一碗青菜粥,不顶饿。
“可今儿师父还没开张呢,没钱”
灵宝咧嘴,摊开手,一锭金灿灿的金锭子快赶上娃儿手一样大,“我有,我请师父”
给老头吓得,手忙脚乱夺来揣进怀里,“祖宗欸!买买买,爷爷马上给你买,一天天尽瞎掏”
好在街上人不多,边上摊贩都在忙手里的活计,没人注意他俩。
噢,也不是没人瞧见,集市口茶楼三楼厢房,季聆风与‘琪儿’正站在窗口处,旁侧还多了斯文小少年。
瞧见眼下这一幕,季聆风不由握紧手里茶杯,脸色也跟着沉下。
他就知道,昨夜这爷孙俩不止偷了一个小木箱。
天光渐亮,集市口开始涌入大批采购的百姓。
一书生打扮男子,嘴里叼着白面饼子,路过告示墙,瞟了一眼,又一眼。
须臾,嘴里面饼子啪嗒落地。紧接一声叫嚷传出,将街道上的热闹再次推向另一个高度。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这这这些书信,全是袁家与贺家勾结,陷害沧家叛国谋反的证据啊”
一老一小蹲在包子铺前,手捧包子吃得正香。
一抬头,刚还在排队买包子的人,全一窝蜂往集市口涌去,店铺老板连生意都不做了,挤进人群里去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