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眸微垂,再抬眸时眼神亮了些,“是许久不见了,宁宁都这般大了。”
“二舅,二舅母。”沈桑宁点头。
“来,都坐下说话,站着干什么。”外祖父敲敲拐杖。
二舅微生澎站在单氏身后,看着老实话少,身边站着他的一儿一女,女儿是单氏的嫡女微生蓓,今年九岁,一双眼睛睁得圆乎乎的,漂亮极了。
不需要大人提醒,她两只手并在身前,像模像样地对沈桑宁道:“表姐好,我叫蓓蓓。”
单氏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女儿如此主动,显得旁边的庶子寡言不懂礼数。
沈桑宁从紫灵手上拿了两个小香囊,当做见面礼送给表弟表妹,由于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准备。
这香囊还是越家主送的,越家做香料生意,送了一匣子来,这些小香包里头有草药,可以起到微弱的防疫效果,因此,沈桑宁还订购了一批送去扬州。
单氏看着见面礼香囊,面上看不出变化,让孩子们道谢后,一行人坐下。
微生澎是个数月回家,与父母和兄长慰问几句,便开始诉说生意上的事。
女眷们亦是听着,微生家的女眷例如外祖母窦氏,大舅母樊氏、二舅母单氏,都是能走出去经营生意、帮衬家里的,也不需避讳什么。
微生澎话说一半,忽然难言起来,神色复杂,“我听闻宁宁的姑爷在扬州赈灾,宁宁此次是为筹款而来?而这叶家又阻挠你在金陵筹款?”
提及此事,众人缄默,气氛都沉重起来。
“二舅有何见教?”沈桑宁认真道。
却听微生澎摇头摆手,“见教谈不上,就事论事罢了,要我说真要筹款,该是姑爷亲自来才对,你并非遵皇命而来,他们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没办法,可别最后款没筹到,还把叶家得罪了,影响两家和气与日后的合作。”
得罪叶家怎么了,本就是叶家做的不对,还不让人得罪了?
沈桑宁语气平淡,语出惊人,“二舅,这叶家是得罪定了。”
“什么,你……”微生澎心中似惊涛拍岸,犹豫且担忧地开口,“宁宁,不是我说你,你是要回京的,可我们一家老小还得做生意啊,今后与叶家的合作可怎么办。”
沈桑宁此时也不能将叶家逃税的事讲出来,毕竟还没有呈报入京,不好打草惊蛇,“二舅,你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微生澎反问一句,憨厚的脸上露出惆怅与畏惧,偏头朝大房看,见大房夫妇都不说话,又往微生槐望去,恭恭敬敬地问,“父亲,您怎么也不拦着些呢?”
微生槐面上是一片深沉,“我不发表意见。”
“啊?”微生澎不解。
在二儿子迫切的神色下,微生槐平静地喝口茶,才缓缓道:“又不是宁宁去和叶家对着干,分明是叶家要和宁宁对着干,你我都拦不住叶家,你也莫要发表意见,添乱。”
微生澎被怼得哑口无言,还欲执着地发言,边上单氏神色一转,拍拍他,抢先一步道:“父亲母亲,这晚膳可好开席了?蓓蓓都饿了呢。”
微生蓓一听,懂事地捂了捂肚子,点点脑袋。
“差不多了,我们去膳厅吧。”外祖母做主道。
单氏左右瞧瞧,“诶,我听说阿舟也和宁宁一起回来了,阿舟人呢?”
沈桑宁往厅外瞧,还是黄昏,“与络表弟一起去学堂了,应是快回了。”
一行人起身,要前往膳厅,微生府门外,微生络与齐行舟正好到家,下了马车。
微生络跑在前头,齐行舟快步想跟,还是跟不住,落后好一大截。
见两个小少年回来,正朝膳厅去的一家人驻足。
“我回来了!”微生络比早上欢快许多,跑向诸人,“诶,二叔回来了?”
沈桑宁朝着他后头望去,小小的身影才刚刚穿过拐角走廊,抱着一坨厚重的书籍,身边追着一个小厮,小厮想接过他手里的书,他固执不肯,偏要自己抱着。
站在沈桑宁背后的单氏仍是挂着温柔笑意,“哎哟,咱家的两个大才子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并松开女儿的小手。
樊氏听着“两个大才子”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只听一声甜软的“表弟”,小姑娘就跑出屋檐下,朝着两个大才子奔去。
“蓓蓓!”微生络笑着看堂妹朝自己跑来,停下步伐扬手要打招呼,挥挥手,却见微生蓓错过自己,朝着后头奔去。
他扭头,见微生蓓跑向齐行舟,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喊的是表弟,而不是堂哥。
微生络尴尬地放下手,挠挠头,朝着樊氏走去。
樊氏眼里都快冒火星子了,实在没忍住鼻下发出一声轻哼,要不是公婆皆在场,她都想说些难听的话出来。
那头,微生蓓跑到齐行舟面前,冲他眨眨眼,“表弟。”
“表姐。”齐行舟脚步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