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专业,揭翰认真点头,右眼角的痣认真地闪了两次,不过早已经没了当年的呆萌:“师兄,专业的问题你就放心吧。”
“师兄,师兄,你误会了,我这是关心你和洛师姐。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揭翰双手作告饶状。
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参考,全靠创新,根据解剖学将相应的功能重建起来。
声音来自师弟揭翰,揭翰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有管床任务。
“颜值比不上师姐,但真的可爱……”
方子业自己的心里也没底,这样的毁损伤术后二期的功能重建,没有过先例。
揭翰道:“都到齐了师兄。”
“师兄,我觉得你可以去买块表了,你现在都这么富裕了,总是掏手机看时间,多没面子呀。”揭翰建议。
方子业如今大小算个上级。
“怕什么,这么多年我都看过来了。”
“自己家底是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得很,不说这些了,去查房吧,你先去办公室,把人召集起来,我搓把脸就来……”方子业接着走向洗手池。
半小时后。
“医生哥哥,我五一之后,可以做手术吗?”之前差点截肢的小女孩,疲惫的眼神中,充斥着光芒。
其实她已经可以拄拐下床行走,因行走需要的力量是股四头肌,她只是踝关节以下的感觉和运动功能缺失,并非是行走功能缺失。
但僵硬的脚,让她难以行动自如,甚至右脚是否落地都需要通过大腿不能继续下压感觉。
小女孩更瘦了!
“是的言初,我和刘教授预计的,就是五一之后给你做功能重建术,但具体是哪一天,暂时还没确定下来。”
“手术得仔细点,我们还要非常谨慎地讨论一二。”方子业背着手,站在一堆小白大褂的最前面。
言初,是女孩的名字。
“之前我也给你亲自解释过哦,这样的手术,没有过先例,一定程度属于原创。”
“可原创这个东西,并非只要是原创,就是最好的,就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你要相信,我和刘教授还有邓教授他们,都会尽最大的能力,争取让你多恢复些功能。”
“但我们也要约定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有些事情,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我们可以失落,但不能崩溃、情绪失控等极端情况哦。”
“不管是任何时候,你都是最美的自己。”方子业开口劝。
叫言初的女生摇摇头,但没说话,有些憔悴的眼睛里噙着眼泪。
这如同是邻家妹妹一般的小女孩,把所有的希望都化作目光投向自己,让方子业的身心压力很重。
这一瞬间,方子业仿佛产生了非常极端的同理心,终于明白,在骨肿瘤专科的同学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好好地自我心理疏导的原因了……
言初好歹也有十多岁了,住在骨肿瘤科的很多,都是小孩子,比言初还小。
言初好歹只是一只脚受了伤,那里的小天使们,可能治疗着治疗着就会返回“宝宝星球”……
“走吧,去查下一床。”方子业也学着上级的样子,果断而绝情地带人离开,抽断了小女孩内心地肯定渴望。
临床医生,很多时候,其实都只是现代医学最广谱认知理论的应用工具,并不是神,并不能做到,所有的患者经过治疗后,都能恢复如初。
有些创伤,一旦发生,就是永恒,无法逆转!
下一床,就是隔壁间的那位毁损伤的中年。
比起小女孩,中年要成熟很多,如今见着感染迹象越来越好,没有截肢,就已经觉得是因祸得福。
“方医生,你又来了啊……”说话时,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仿佛是在给方子业让更多的空间,让方子业可以自由发挥。
“嗯,最近感觉怎么样?没有红肿了吧?”方子业问。
他的管床医生,也就是硕士一年级的刘海华,赶紧去打开患者的纱布,然后抬头:“师兄,纱布干洁如新。感染已经控制了,就是运动功能和感觉功能,还是欠缺。”
“方医生,感染早就控制好了,接下来就等着方医生你给我做手术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比现在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不给孩子们添负担,以后我就坐着做些手工活挣钱,都中……”
与小女孩的希冀重新回到舞蹈的队伍里不同,中年男子考虑得更多的是自己以后可不可以自由行动,会不会成为子女的负担。
“你这要求也就不低了啊。”
方子业笑了笑:“再等一下吧,以后……”
……
一圈查房下来,让师弟们都各自去完成医嘱或换药后,方子业的脑瓜子就嗡嗡地痛了起来。
这时候,方子业忽然很羡慕自己的那些师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