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装上了电话,周春雷就每天盼望电话铃声响起。邻居家有人在外打工的,或者亲戚有事打电话过来了,他都会很开心地去叫邻居来接电话。邻居过来接电话就会说:“又要麻烦你这个发财老板了,我们家不知道哪天能装上电话。”
周春雷最喜欢听别人说他家发财了,就回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装个电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想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知道邻居家之所以不装电话,是舍不得出初装费和每个月的座机费。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一直到现在他还在心疼出的那个多余的钱。
他喜欢邻居欢快地跑来接电话,回去的时候向他道谢。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在外打拼的邻居,会很想家,很喜欢打电话回家,三天两头的打,他也从不厌烦,乐此不疲。
接电话不要钱,多接几个电话机也不会坏。但是他一看到杨柳月打电话,就在旁边不断提醒:“快三分钟了,快三分钟了。”
前三分钟是三毛钱,后面每一分钟加收一毛。
周春雷不苟言笑,他很少打电话,偶尔打一个电话,他都是一分钟不到就解决了。他总是想,打电话三分钟已经够长了,有什么是当面讲就行了。电话里聊天太费钱了。
杨柳月可不吃他这一套,有时候谈生意,三言两语讲不清楚。她就不顾周春雷一再提醒,一直说到谈好了或谈崩了。
每逢这个时候,周春雷就着急上火的。
只要杨柳月打长时间的电话,周春雷就要碎碎念几天。杨柳月知道他就是这样性格,也懒得跟他吵,让他去念个够。
有一个月,杨柳月打了好几个长时间的电话,周春雷到下个月初,就去电信局打出来电话清单。看到这个电话两块多钱,那个电话三块多钱,周春雷那个心疼啊。回家就拿着清单数落杨柳月。
杨柳月本来就是急性子。平时让他数落是因为知道他心疼钱,也不屑跟他计较。今天他还拿着个清单上纲上线来了。杨柳月火冒三丈:“你说你像不像个男人,抠抠搜搜的。你是要省下这些钱带到棺材眼里去啊。”
“你有钱,你是大老板,也不应该浪费钱啊。”
杨柳月哭笑不得。“我浪费钱?我是在闲聊吗?我哪次不是聊的正事?”她少有的显现出了鄙夷的神色,不再理睬周春雷。
一旁的五奶奶看到杨柳月这神色,不乐意了,五奶奶看不得儿媳妇轻视他儿子。她过来质问杨柳月:“你说把钱带到棺材眼里去,你是咒春雷死呢还是咒我死呢?”
“今儿个母子两个齐腔合板的对付我了吗”杨柳月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戗上了。
五奶奶觉得杨柳月故意气她,边骂边哭:“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就是咒我们娘俩死,好再去找个好人家。”
五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个不停。杨柳月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她索性不说了。一个人跑到猪栏里看猪去了。
“娘,我们吵架,你瞎掺和干啥?看把你自己气的。”周春雷没料到自己成了争吵的导火索。家里一下子火药味十足了。
“你说你个没用的东西,连老婆都管不住,你还说我。要气死我啊。”
“这是哪跟哪的话啊?平白无故一口一个死啊死的。”周春雷都不知道怎么样说自己的娘了。
五奶奶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气鼓鼓的跑到床上哭去了。周春雷听到他娘在被窝里抽抽搭搭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让她去哭。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周春雷条件反射一样跑去接电话。电话是找杨柳月的。周春雷还在置气:“我老婆不在家。”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正想离开,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你谁啊?说了我老婆不在家。”这次他没有急着把电话挂了。
“我是陈向南。听你的口气,你们两口子是吵架了吗?”陈向南的语气很是关切,他听说是陈向南,杨柳月住院时,这陈向南忙前忙后的。也不好立即挂掉电话。
“我们吵架,关你什么事?我跟你很熟吗?”他一口粗话。
又来了一个瞎掺和的,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一个外人来过问吗?周春雷没好气的怼人家。
“关我的事大了。杨柳月是个好女人,你必须好好待她。否则我会从你身边带走她。”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周春雷知道陈向南是杨柳月的老同学。杨柳月认了他娘作干娘。也知道陈向南是财政局局长,离了婚的一个人。若是真的如他所说,想带走杨柳月,那么好的条件一个人,周春雷未必能留得住老婆。
他听了陈向南的一番话,联想到老婆住院时,他总是往医院跑,感觉他还真对老婆有想法。又想着刚才他娘说的杨柳月找下家的话,不禁心里吃起味来,酸酸的。
他忽然觉得现在有了竞争对手似的,心里不自在了。平时接了杨柳月的电话,杨柳月不在的话,他过后都会给老婆说谁谁谁打了电话来。今天他多留了个心眼,不告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