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昏迷了一宿。
中午醒来,床边摇椅上躺着沉睡的周赫。
姿势不适,腰后垫了几个大软抱枕。
“老太太,感觉怎么样?”
阿怀姨低声凑近询问,手里端着药汤。
周老太没及时应话,眼神在守了自己一夜的孙儿身上打量。
“怎么不回房休息,腰上的伤呢?”
周老太哑着嗓音,掀开被子,被阿怀姨拦住。
“瞧你们这婆孙俩,昨晚才怄着气,今天就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
“他是周家的命根子。”
阿怀姨听着,给周老太支起一枕头,扶她靠在床头,喂药汤,“昨夜里风风火火的,先生带了医生过来,开了药,嘱咐您一早醒了就得喝。
赫儿少爷缝合的伤口裂了一小寸地方,也敷药,喝药了。”
“他还知道要过来。”周老太冷呛了自己儿子一声。
阿怀姨眉眼弯弯,“先生关心你同赫儿少爷。”
周老太抿了一口药汤,苦,她皱了下眉眼,“关心何用,当初不糊涂,赫儿也不会遭那罪。”
阿怀姨不好插嘴,转了话题,“赫儿少爷寸步不离守着你,他对您也有心。”
周老太胸腔是酸的。
望着一处忍痛守着自己的孙儿,暗暗思量。
就算拼了她这条老命,也绝不让他染上,背弃道德仁义的污点。
临近下班,仍旧没有周赫的消息。
宁幼恩垂头,独自进了电梯。
望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坠。
【周总后腰伤口撕裂。】
是因为昨晚那样吗。
宁幼恩止不住耳根发烫。
电梯门开,她索性靠到墙角,掏出手机,主动给周赫发去信息。
因为极少私下发短信,宁幼恩纠结了老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伤口,怎么样了?】
另一处,周宅。
床边的手机嗡了几声,周赫伸手去翻,是那张向往自由的蒲公英头像。
难得收到小白眼狼的关心短信,周赫挪了下趴麻的四肢,唇边止不住微微勾起。
但欢喜是一时的。
想到昨天她拿着自己给的立案信,去宁家讨要自由的时候,那抹不经意的弧度,又迅速压了回去。
只一个字发出,【疼。】
女孩羞赧,【让你乱动。】
打完这个“动”字,她烫手地把手机藏回包里。
她在想什么。
而盯着这四个字钻出页面的周赫,又神清气爽了起来。
脑海浮现出女孩羞涩的娇躯,浮沉在他怀里,任由索取的模样。
“和谁发信息,奶奶进来都不知道。”
周老太带着佣人,从屏风外拐了进来。
周赫侧目,把手机藏到枕头下。
像极了青少年时期,偷偷恋爱不想被长辈撞见的样子。
“奶奶,你身子虚,医生吩咐过你暂时别下床走动。”
周赫半撑起腰身,佣人急忙去扶。
周老太,“医生的嘱咐,你听了几成?”
婆孙俩,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阿珠,把鸽子汤端来。”
“是,老太太。”
周老太坐到床边,亲自喂他喝。
“奶奶,自己来。”
周赫想接过来,周老太制止,“怎么,要和奶奶生疏?”
周赫呼了声鼻息,“不是这意思。”
“鸽子汤对伤口愈合好,全喝了。”
周老太捣弄着勺子,周赫没再拦,由着她喂。
间隙,他对旁边站着阿珠说:“告诉阿怀姨,晚上别让奶奶到处走动了。”
周老太的心窝子,被暖了一下。
成空碗时,又掖不住想问出口的话,“同那妹妹,什么时候开始的?”
话落,气氛凝住。
周赫眼皮微掀,又盖下,抿唇不回话。
“我问过她,她说在周氏实习还不到三个月。”
那天带宁幼恩参观老宅,周老太旁敲侧击过。
“你在墨尔本,幼琳来老宅次数少,你同她来往得更少,”周老太转了下左侧戴的玉镯,盘算着日子,“是回来后,纠缠上的?”
之前,这个妹妹极少在周家附近走动。
周赫清俊的面孔染霜。
他不接话,不搭腔。
周承忠出轨,百般庇护他,疼爱他,是周老太。
搬出身份,施压周承忠,让他安心到墨尔本陪生母的,也是周老太。
“那妹妹性子柔和,确实比幼琳更讨人欢喜,你动心动情,奶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