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五千年前,怒沧龙王为抵抗人族对其他种族的盘剥,带领北沧神族和东荒蛮族在下沧城与人族抢夺大帝盘古之心,用以祭炼龙族帝兵七曜浮屠,试图以帝心之力加持浮屠塔扭转战局。正值祭炼的关键时刻,帝心倏然暴动,七曜浮屠无法承受其心脉之力即将被毁。败局已定,夏瑀不得已以献祭己身,以身入塔,借用帝心和七曜浮屠暴动的力量封印了颍州——怒沧龙族北堰。从此颍州与世隔绝。宜城叶氏因忌惮龙族的强大又被帝心暴动牵制无法脱身,虽然北堰已与世隔离,但南堰还在,龙族已经没有七曜浮屠了,想将怒沧龙族一网打尽,但又怕鱼死网破。叶氏便与南堰龙族以叶氏族运立誓,只要南堰龙族愿意剔去龙骨,继续向叶氏俯首称臣,龙族子民便是叶氏子民,与人族无异。叶氏兵戈永不踏入广阳岛一步。
帝心之乱持续了五千年才平息下来,此间生灵涂炭,人族最终只是惨胜而已。紧接着,宜城叶氏于中原建立国家,将国号定为大宜。大宜便开始了对这片大陆长达两万年的统治,其东境以整条怒沧江作为界限,与东荒蛮族划分江域而各自治理;西境的陇西徐氏乃是大宜的藩属国;南境往南则将彭泽妖奴进行豢养并贩卖至四海八荒;北境和北沧神族隔着王屋岭与武昌湖这一山一湖,那地方常年被瘴气环绕,两族之间已经两万年没有往来;怒沧龙族便成了历史,如今只有广阳岛——怒沧龙族南堰,以及苟延残喘的临堰夏氏,被大宜边城西津渡辖制。宜城叶氏隐隐成了大陆第一氏族。
然而,这些都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传说。叶氏也忘记了和龙族的誓言。毕竟这片大地现在哪还有龙族。现今的叶氏皇权已然衰落,陇西徐氏手握重兵且居功自傲,东荒蛮族的剥皮军在怒沧江和南海一带对大宜的船只肆意烧杀抢掠,北沧神族的归零者屡次侵犯边境一心想要南下,各族之间争斗持续不断。有意思的是,当年帝心之乱所处的下沧城,亦是整个大陆的中心,如今却变成了一座无主之城,或者说是五主之城,乃是由当年因镇压暴动的帝心而留在当地的五族六户共同进行管理。这六户的产业遍布四海,富可敌国。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六户酒栈,一小杯小湖窖酒入喉,再加上一只五沧蟹入口,那滋味,令人沉醉其中,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那美妙之极。
两百年前,叶氏的某位妃子极其喜爱广阳岛产出的砂糖橘,便常常将广阳岛唤作橘子洲,这位妃子深得叶氏皇帝喜爱,皇帝某日酒后大笔一挥,在地图上把广阳岛改成了橘子洲,从此,昔年龙族南堰广阳岛便成了历史——乃不知广阳,无论南堰。
……
在书房之中,临堰王府的世子夏瑀正端坐在太师椅上,他一脸木然地环顾着四周,脸上布满了惊愕与诧异之色。“本王这难道是重生了吗?”原来,夏瑀正是两万五千年前因封印北堰从而身死道消的怒沧龙王,而当他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已然置身于橘子洲。那破败的庭院,萧索的王府,而自己竟是这座王府的世子。
既已至此,那就安然处之吧。夏瑀也唯有这般来宽慰自己。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反复交融,令夏瑀痛苦不已。
待识海平静下来,夏瑀才知道当前处境。连年战火,民不聊生。各地世家大族大多依附叶氏皇族苟延残喘。夏瑀身处的临堰夏氏就是其中之一。沧海桑田,临堰夏氏已经忘了自己是龙族了。不久前,与老王爷素来交好的八王爷叶流云带兵叛逃海外,消息刚到橘子洲,老王爷就被吓得一命呜呼,整个橘子洲百姓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八王爷造反,咱老王爷畏罪自杀。”
“什么畏罪自杀,分明是被吓死的。我当时就在王府”
“你还在王府?你姓夏吧?这造反可是株连九族啊,夏王爷怎么也得是个三族,赶快跑吧。”
“世子,世子。”
一个声音蓦地打断了夏瑀的思绪,他恍然回过神来,便望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秃头男人直直地杵在自己面前。
“诸葛管家,他们都离去了,你为何还不走……”夏瑀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涌起些许激动。识海中的记忆向他表明,这个有着八字胡的人名为诸葛暗,乃是王府的管事。虽说其名为管事,但实际上几乎什么都不管,没做成过一件事,反倒将不少事情给搞砸了,曾经的夏瑀对这个人极为厌恶。可着实未曾想到,在临堰夏氏这座大厦已然倾颓之际,唯有他留到了最后。
“这真可谓是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啊。”夏瑀紧紧地握住诸葛暗的手说道:“诸葛管家,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了。”
“误会啦,误会啦。”诸葛暗赶忙将夏瑀的手扯开说道:“世子,王府已然被那些家仆给洗劫一空了,您所坐的这个太师椅,也没人要,可否让老朽给抬走?”
夏瑀的心仿佛被冰块浸泡过一般,他颓然地站起身来,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
诸葛暗用手中的小马扎换下了夏瑀身后的太师椅:“还有马厩里那可怜的马哩,没人喂养可就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