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纪晏霄:“不知我与殿下还有何要事要谈?”
“我们是盟友。”晚风里,纪晏霄唇角抿出—个轻笑。
两人于夜色里相对而立。
“詹嬷嬷的事算是过了,大皇子府和安乐殿有了嫌隙。詹嬷嬷逃不过一死,但殿下和纪烨煜合作修筑河堤之事仍然要继续,只不过并非先前听令行事。”
“而今是分庭抗礼。”
纪晏霄含笑开口:“还请姜姑娘赐教。”
“殿下与我不同,我眼下只是安乐殿的女使,并不能做出太多出格之事,而今殿下是吏部侍郎,能做之事相比从前多上不少,修筑河堤其内有太多可操控的空间,那就要看殿下能力到了哪一步了。”
闻言,纪晏霄迫近一步,依旧笑的温柔,俯身询问:“姜姑娘还知道什么?”
她道:“殿下,有些事情不该好奇比较好。”
他笑。
她这些时日做的事情可不算少,庭芜逐渐对她没了戒心,有时竟连浮云山马场之事都不经意提及,可见是温水煮青蛙。
仅先前芙蓉之事,方一出手就让詹嬷嬷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两人分明是各自试探防备又算计猜疑,可真到了某种程度,竟然不约而同选择于双方有利的那条路。
可见冷静清醒。
天气已经是九月初,安乐殿内梧桐落叶,隐约可听见几声孤寂鸟鸣,青年声音再度响起:“姜姑娘。”
姜藏月离开的脚步一顿,在等他之后说出口的话。
“殿下要说什么?”她略微侧首。
纪晏霄开口:“姜姑娘是谁的人?”
“殿下似乎忘了盟约。”
夜色里,宫阙飞檐翘角,红墙碧瓦在月色下粼粼如波,纪晏霄在几案前泡了茶,邀她入座。
姜藏月抿了口茶。
闻言,纪晏霄笑得温柔:“姜姑娘不如看看这个。”他拿出汴京堪舆图才道:“浮云山是一个很重要的关口。”
姜藏月看过去。
图上极清楚,汴京多山岭,绵延不断万里长青,唯出了城郊三十里有一座浮云山孤高陡峭,两旁绝壁。
青年含笑没说话。
也就是说浮云山是汴京唯一险要的关口,若是能完全掌控浮云山,则等于掌控出入汴京的情报,而纪晏霄已经掌控了山脚的马场。
如此可见他的势力早在皇室看不到的地方疯狂扩张,庭芜在汴京开铺子敛财,都是为了豢养兵马做准备。
内殿新移栽的几株桂树,馥郁香气传入屋中,姜藏月神情无变化,遂开口:“殿下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说过我不会干涉殿下的事情。”
“是请求。”
纪晏霄语气轻柔,那抹笑尤其昳丽:“浮云山近日来了一匹烈马无法驯服我便只能想到师父。”他似乎接受了现实,叹口气:“我是师父的徒弟,师父不愿帮我?”
竟挺能做出这副姿态。
姜藏月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可以,什么时间。”
他习惯性地弯着唇角:“师父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姜藏月见没有正事就打算离开,不过还是要说上一句:“纪鸿羽非外强中干之人,殿下若是要在浮云山做些什么,可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她所谋的事情如今不过才刚刚开始,也绝不会因为任何人打断自己的计划,若有,便杀之。
他也一样。
“定然铭记于心。”纪晏霄放下茶盏,凤眸潋滟:“师父想做什么,我可以帮忙。”
“殿下做好自己的事情。”姜藏月冷淡拒绝。
“师父,我是你的徒弟不是么?”他叹息。
姜藏月眸色不明:“那么殿下现在的行为是在欺师?”
“并非。”他偏过头,乌发被风扬起一些:“师父教我算计权谋可不是用在这上面。”
姜藏月道:“殿下的每一句话都别有用心。”
纪晏霄再度叹息:“师父这般揣度我?”
“殿下说的当真是烈马吗?”
纪晏霄承认:“自然是烈马。”他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浮云山的烈马极是桀骜不驯,师父驯服了便送给师父。”
姜藏月眸子微动:“到时再说。”
主殿的门再次打开,夜风更凉了一些,庭芜下意识看过来,纪晏霄笑道:“姜姑娘。”
“殿下有何吩咐?”姜藏月垂下眼帘行礼。
廊檐下,新桂花团锦簇,细细缀于枝叶间,青年立于花树下,云白绣银鹤长衫,温润如玉,且月色下显得光风霁月,格外动人。
他挡着廊檐风口处道:“当初说过的话一直算数。”
姜藏月没开口。
算数或者不算数都不重要,并不会耽搁她要做的事情,若是算数顶多是轻松一些,若是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