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忍,忍着不去想,忍着不要死,忍着还有未报完的仇。
可人在黑暗里的环境确实会让意识薄弱,被蒙上眼看不见,只能听到寂静中一成不变的滴水声。
很凉也很疼,身上被捅的那一刀也只是简单处理保证她能不死罢了,这个时候她总能想到姜永。
二哥最是疼她,小时候被隔壁孩子欺负了,二哥给隔壁孩子都能拎起来打,还凶恶威胁:“谁再敢欺负我妹妹试试?小爷我让你们个个都哭爹喊娘!”
她如今算是被欺负么?
又过了两日,她身上气息越发虚弱了。
长时间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无法转移注意力,也不能入眠,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折磨,原来这才是滴水之刑的可怕之处。
她不得一次又一次咬舌来保持自己的清醒,额间冰凉发胀,身上伤口麻痒,更重的刀口位置已经开始溃散化脓,昏昏沉沉之际又发起了高热。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做了噩梦,以为梦醒,却发现醒来就是现实,甚至恍惚听着水滴之声又像是手腕被割开的血滴之声。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就像饭里的沙砾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背后捅刀”
她记住了,也彻底麻木了。
这世间除了仇恨还有什么能让人痛不欲生呢。
七日之刑已至,地牢暗无天日终多了一丝天光。她奄奄一息被人从邢架上放下来,蓬头垢面,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可恨我?”顾崇之脚步停在她面前,那一抹墨色就此深深印入她眼帘。
地牢外雨小了,风却大了。
姜藏月艰难行礼:“并不会。”她恨纪氏也恨背叛之人,一个凭借恨意活着的人哪儿还有资格去恨一个让她活下来之人。
风吹翻了枯叶,扫清阴霾。
顾崇之说:“看来你此刻是想明白了。”
“心里有恨的人反而更容易办好事,下一个任务可以开始了。”
顾崇之说着将手帕扔给她转身离开:“擦干净。”
额间碎发被风吹拂,与血污黏在一处。
姜藏月接过手帕,面上苍白却更加无波无澜。
她可以接下一个任务了。
翌日和风扶凝,叶影映花。
庭芜跟门下小太监闲扯时,瞧见了从兰秀阁出来的青黛和浅草。
两人身上都挂着小包袱跟着宦官迁宫,眼眶红红,瞧着像是哭过了。
庭芜眼神顿了顿,当即上前装作偶遇,眉目紧蹙道:“公公们这是带着人去哪儿呢?青黛姑娘和浅草姑娘不是兰秀阁的人么?”
虽之前宫中慧妃一事和汴京之中都传的沸沸扬扬,也少不了他的功劳,但这两人迁宫姜藏月也是不明所以的。
领头的青黛朝着安乐殿内姜藏月行了一礼,这才忍着情绪瞧向面前青年,声音低哑:“庭小公子,奴婢和浅草要去织造司上任了。虽然娘娘薨了,但姜姑娘的恩惠奴婢和浅草是铭记在心的。”
庭芜当即点头,又安慰:“两位姑娘,慧妃娘娘的事情是诸多遗憾,但慧妃娘娘已将你们安排好,想来是早有打算不是?”
慧妃娘娘为着自己胞弟,那日千叟宴上捅出廷尉府安永丰,恐是根本没想过能全身而退,即便这样的情况下,还这样护着两个婢子,可见是心善之人。
青黛红着眼眶道:“娘娘这些年本就身子不好,却没曾想这中间还有这么些事情,奴婢二人根本就帮不上忙,索性查出事情与三皇子有关,也算是有个交代。”
姜藏月恰好走至殿门,闻言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三皇子?”
“姜姑娘,确实是三皇子。”
那日千叟宴上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尤其是与之牵扯的廷尉府更是脱不了干系。可本以为是安永丰杀了人挂在府门,却没曾想是三皇子暗中下的手,安嫔想着三皇子乃皇子身份,她又身份不低,谁敢在她眼皮底下带走尧儿。
可事情闹开了,纪鸿羽也不得不严惩,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皇子此次恐在劫难逃。
安永丰不顾亲情推出了纪烨尧,赌的就是纪鸿羽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狠手,那么廷尉府自然是有翻身的机会,眼下不过是为了给汴京百姓一个交代罢了。
姜藏月道:“慧妃娘娘如何安排?”
庭芜想了想:“自然是葬入妃陵了,那么好的一个人。”
浅草没忍住,眼眶更红了:“圣上说不予娘娘葬入妃陵,说是说是将娘娘带至同安巷后山林安葬。”
她擦了眼泪:“奴婢知道有些事是奴婢说不得的,可娘娘”
可娘娘是被冠上巫蛊之术的名头才不得葬入妃陵,娘娘那样好的一个人,至死都还要被污蔑。
剩余的话没说出,宦官催促着二人前往织造司也只能离去。庭芜盯着两人走远的声音,啧啧出声:“这成日里都是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