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双手抱头，爆满血丝的眼珠子奋力外凸，身体用力弓起如强弩，用残存的意志拼死和身体里不受控的力量纠缠。他自认为无所不能的意志力正渐渐瓦解，分不清对错真假的大脑出现无法逆转的混沌。下一秒他掠身而起，动作迅疾地扑向魏辛。
他那被晒得黑亮的脖子诡异扭曲，随着他的动作，一大片青灰的颈部皮肤露出来。
“开——枪——”那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两个字，如被高温的电熨斗反反复复压过一样沙哑难听。
魏辛并没有如过去每次那样对万势勇的话言听计从，他死死盯着压在身上的老大，把轻机枪打横在胸前，枪托抵住万势勇脖子，用防守取代进攻。
万势勇陷入了强烈的狩猎本能，锋利的指甲对准队员眼眶，随时准备把魏辛透着不甘神情的眼珠子挖出来。
魏辛曲膝上顶，借力翻身把万势勇踢飞出去。
万势勇撞上车厢防护栏，落下瞬间再次掠起扑向魏辛，动作间快得几乎找不到转换的空隙。
“怦——”车子被某种力量撞得偏离原路线，三个系着安全带的人齐齐往前一扑又狠狠拽回。
冯念看向后视镜，被镜像反射的画面里之前对罗况言语轻佻的魏辛半个身子挂出车外，随着车身蛇行，压在魏辛身上的万势勇伸出发黑的指甲，哪怕被枪身格挡依旧发狠着要戳下去。
魏辛咬牙发力，后腰一转把面目全非的老大压在车底。两股力量纠缠着，很快就要分出胜负。
万势勇的右眼瞳孔消失，睁大的眼眶里独留下青灰的眼白，他的祈祷落空，抗病毒血清失效了。
冯念的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所有曾经学过听过的关于丧尸的一切迅速在脑中划过。
抗病毒血清失效，万势勇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是车上这两个明显舍不得放弃。她能做什么，劝这两个人放弃显然没这个份量，甚至这两个也感染了丧尸病毒也未可知。说与不说都是走不通的死路，所以只能期望徐阳不是那么难对付，哪怕被感染了，至少她不是手无寸铁。
下一刻，车子猛地一颠，右侧前轮很不会挑时间的爆了。接近两百码的车速容不得半点失误，一阵天旋地转后车子翻转九十度，一边疯狂打转一边朝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断崖直冲过去。
冯念已经感觉不到重力，整个人像被丢进大功率滚筒洗衣机，整个世界只剩下车窗外不断折腾变化的景色。
离断崖一百米，车子有了减速的迹象，铁皮车身擦着满布碎石和荒草的地面，火星从两者的交叠的那处钻出来，炸出一串串白昼下绽放的礼花。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是出人意料，难以琢磨，大部分时候兼具实用和美观，但偶尔也会衍生出一点别出心裁的匠心之作。
断崖之上有两块外突的岩石，从荒芜的地表横梁般挑出去，一左一右正好形成了一个类似U形的凹槽。槽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如果哪个浑身是胆的小虫子爬下去，一脚踩空保准摔个粉身碎骨，一百瓶强力胶都粘不起来。
那辆油漆被磨到斑秃的车身好巧不巧就卡在这个U形槽里，四个轮胎仰面朝天高速旋转，开始漏机油的车底好似一只翻出肚皮的肥美螃蟹，口吐白沫，八爪乱蹬。
长过一个世纪的失重感停了，冯念从濒临窒息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后面罗况颤抖的呜咽声。
“念姐，呜呜呜……”
“别动！”徐阳低喝，手臂上如蚯蚓状匍匐的青筋瞬间爆起。
罗况要伸出去的左脚就这样尴尬地悬在当空，出也不是回也不是，额角的冷汗滑下来刚好滴进眼睛里。
冯念屏住呼吸，放轻动作，等安全气囊慢慢收缩后慢镜头似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从裂成蛛网的前挡风玻璃看出去，万丈深渊就在眼前。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登时把心跳拉倒了离谱的160，瞳孔放大，血管收缩，如影随形的窒息感接踵而至，恍惚间怀疑车厢里的二氧化碳浓度都上升了几分。
“念姐，怎么办！”罗况闭着那只进了汗的左眼，低声求助。
冯念环视一圈，手边破碎的玻璃窗正对着阴沉的天空。
锋利的碎玻璃像带刺的隔离网，冯念怀疑自己现在倒挂一样的姿态能不能从这样大小的洞里爬出去。期间还要考虑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会不会引发的车身摇晃，失去平衡。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徐阳从碎成三块的后视镜看过来，干巴巴的安全气囊护住了他的脑袋但没有护住头皮。耳后一条长长的口子藏在冒出青茬的头顶，淡淡的血色从那里冒出来。
冯念心里咯噔一下。
丧尸对血液的敏感度堪比鲨鱼，只要一星半点就能寻着风找过来。
徐阳打开车上的电台通讯和定位，车身外接天线受损，不稳定的求救信号波经过大气反射，层层远递。“滋滋”的电流声成了现场唯一的噪音，配合着一下一下的心跳，鼓动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