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兮沉默半晌，随后移开目光，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身子不着痕迹地往下掩了掩，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什么。
可不管怎么样，大半夜出现在她的房门口，本身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皇上，您说笑了，您若是想要赏月，有的是人来陪您。”沈云兮淡淡地回答，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拒绝，她不想与君铉过于牵扯太多，尤其是在这种夜晚。
否则很容易传出不好的话语，瓜田李下的委实是说不清楚，怕是旁人都要以为她与他有一腿了。
“你果真不愿。”君铉心中叹气，到底还是不该出来。
若是不发出任何声音，两人也算是在近距离下一同赏月，欣赏外面的美好景色了吧。
沈云兮轻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和不屑，她微微侧过头不看君铉，转而望着天上的星星。
“臣女不知皇上为何三更半夜前来邀请臣女看夜景，但臣女觉得这都没有必要，所谓的朋友一次，更是不必要。人总是要在尝到过失去的滋味，尝过痛彻心扉的痛苦后才会真正的醒悟过来。臣女对皇上起的心思早就已经放下了，皇上也该放下，这对彼此都好。”
君铉永远不会知道，前世沈云兮在瑶华宫中等候御驾亲征的君铉回来时，她曾经在佛前跪了一个月，还请了水月庵的静和师太入宫为皇上祈福。
一日祈福完，沈云兮在佛前求了三次签。
第一签，是死签。
第二签，还是死签。
第三签，又是死签。
在沈云兮不甘心想要求第四签的时候，候在一旁的静和师太出声打断了他。
“施主，佛仁爱众生，常常会给人三次机会。三次机会，同样也意味着三次选择。一念灵山现，一念阿鼻落，你的所念所求，终究是一场空。”
沈云兮的指尖一顿，但她并没有听劝，而是自顾自地掷出了第四签，第五签。
然而手中签的结果却像是在映射静和师太的话，生签落地，从木纹的中间开始断裂，碎成了三段。
总共五卦，卦卦皆无生。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沈云兮再次掷出几签。
一连十二卦，卦卦不得生。
握着碎裂的签，沈云兮红了眼眶，忽然落下一滴泪水，这一滴泪掉到了地上，在地板上晕染开来。
“我不信会这般，为何会是这般？”沈云兮喃喃道。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静和师太双手合十，“不舍执念，终是枉然，施主，放下吧。”
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惜的是神明并没有眷顾她。
沈云兮明白静和师太的话，更加明白她心中的所求为何，只是心里依旧难过不已，觉得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不该如此，当真是不该如此的。
此刻的沈云兮痛苦不已，她求的是君铉心中挂念她，没想到却求到了死签。
也就是说君铉可能至死都不会爱她，还有可能是这一次的御驾亲征，根本就回不来。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于沈云兮而言都难以接受，她实在是痛苦得无法呼吸，整个人被汗水浸湿，像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之后，沈云兮便将自己困在瑶华宫，依旧每日给君铉诵经，却不再有期待。
眼见沈云兮的思绪飘远，君铉明白自己是被忽视了个干干净净，沈云兮当着他的面都是这般，毫不在意。
一时间，君铉觉得心头酸涩不已，似乎还隐隐约约泛着些许浅淡的疼痛。
密密麻麻，宛如针扎。
“是朕逾越了男女之防，也的确是朕的错，你好好养身子，朕先回了。”君铉缓缓开口。
沈云兮颔首，“恭送皇上。”
看到沈云兮没有半分不舍的情绪，君铉闭了闭眼，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四周围也逐渐重新变得安静。
待到君铉离开，沈云兮也过了很久才躺下休息，许久都没有睡觉，最后睡着了却还是在做梦。
梦里的一切光怪陆离，有那些痛苦，也有一些开心的事，但好像还是痛苦比较多，沈云兮非常抗拒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因为身边的人一个个慢慢离她越来越远，她喘息着睁开紧闭的双眸。
良久，冰凉的四肢开始慢慢回暖，沈云兮闭了闭眼，强行挥散了脑海中的记忆，缓缓坐起身来。
上辈子沈云兮深爱君铉，却没体会过别别人在乎的滋味，那么多年禹禹独行，她早就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
此刻已经天亮，时辰还早，估计还在上早朝。
如果不是作昨夜铉的突然出现，沈云兮必然不会想起这些不好的记忆。
表面上她心底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实际上里面却已经流脓，只不过就是外面看不出来罢了，不代表就真的不在意。
君铉，你也有今天，你也知道难受的滋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