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残阳如血。几线余晖洒落在苏府内,无论亭台楼阁、池馆水榭,还是假山怪石,牡丹芍药,均被残阳染成血色。
这似乎在暗示着苏府现已苟延残喘、已到迟暮之年。
苏府的小厮照例去打扫荷花池边,却听见荷花池内有异响,凑近了瞧却发现竟然是苏府的大小姐苏颦月落水了。
“大小姐溺水了,大小姐溺水了,快来人啊,快来人救啊!”苏府的小厮看到苏家大小姐苏颦月落水,连忙唤来几个通水性的下人跳到荷花池里。
苏颦月的手渐渐垂下,水面上冒起的气泡渐渐消失,她的身体缓缓下坠,她失去了所有意识。而后,几个通水性的下人合力把苏颦月打捞了上来。
小厮见苏颦月面容发紫,哆哆嗦嗦的手忙去探苏颦月的鼻息,这一探不要紧,苏颦月竟已彻底没了鼻息。
“大小姐,大小姐。”小厮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怜他家大小姐才芳龄十五,怎么就为了男人和她解除婚约便恼地要自杀。
“咳咳咳——”苏颦月呛出喉咙和鼻腔内的水,她迷梦地睁开了眼。
那小厮见苏颦月醒了过来,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大小姐,你原来没事啊,太好了。”
苏颦月茫然地看着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我——这是怎么了?穿越了?
苏颦月只记得她出车祸后时飞溅起的大片血红。苏颦月呆滞片刻,而后属于原主的记忆纷至沓来——
原主苏颦月是苏府的大小姐,苏府的大厅是苏家的医馆,苏颦月的父亲做医馆大夫养家,但是苏颦月的弟弟好赌,时常偷了家里的钱去赌,赌输了之后无力偿还被人扣押在赌场以此要挟苏老爷拿钱来赎儿子。苏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溺爱的不得了,每次都会拿钱去赎儿子,久而久之,苏府的银子都被败光了,苏府现在只剩一个空壳。
原主本来和一位家世不错的公子已有婚约,但是苏府的家底被赌鬼弟弟败得连嫁妆都拿不出来,更怕被苏颦月的弟弟缠上要钱。因此那位公子便要求和苏颦月解除婚约,苏颦月被退婚,难堪至极,伤心之下便跳荷花池自杀。
原主虽然过于轻视自己的性命,但人已逝去,再多苛责也毫无用处,最大的祸害便是那个赌博成性的弟弟。
“大小姐,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您刚落了水,容易受寒。”小厮殷勤道。
“不用了,我自己走便好。”苏颦月向前走了几步,前方便传来咣当咣当地声响,有瓷器碎裂的声音,有牌匾掉落的声音,有桌椅板凳被砸烂的声音。
苏颦月急走几步,便在大厅里看见了一行壮丁奴才人手拿着一个棍子在砸自己家的医馆,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苏颦月见他那废物父亲哀哀泪流,便气不打一处来地问:“爸,这是怎么回事?”
苏父嗫嚅道:“我先前为了家里的生计,夸下海口能治好林夫人,如今一月有余,但是林夫人却不见半点好转,甚至有病症恶化之效……实在是我无能。”
苏颦月高喝道:“诸位,我知是我父亲食言在先,但是我们苏家治病救人造福一方,你们林家也是体面人家,为何做这流氓之事?若我父亲收了林家的钱,我们苏家再退还便是。”苏颦月生在书香世家,端起架子来颇有端庄肃穆之感,很能震慑人心。
“苏大小姐说得好听,你父亲却不肯还林家的钱。”林府的管家道。
苏父闻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眼神乱瞟地对苏颦月解释道:“钱拿去给你弟弟了,没有钱还回去。”
“苏大小姐可听到了吧,不是我们林府行流氓之事,实在是苏大夫太不知耻,为老不尊,更没有医德。继续给我砸!”林管家下令。
苏颦月挡在医馆前面,厉声阻止:“等等,请诸位今日先回去,我在此立誓七日之内一定想出解决之法。要么让林夫人的病有好转,要么林府的钱我们如数奉还。”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林管家站出来道:“苏大小姐上唇碰下唇说出来的话,无凭也无据,让我们怎么相信?”
苏父凑到苏颦月跟前,拉了拉苏颦月的袖子,着急道:“颦月,别逞强!”
“来人,拿出纸和笔来,大家白纸黑字立下字据,谁也不能反悔。”苏颦月语言铿锵有力,虽然温柔但不失力度。
“倘若我做到了,希望林府把今日砸的医馆修缮好。”
“你们要是没做到呢?”林府的家丁们咄咄逼人、言语间还带着轻慢嬉笑之感。
“我若没做到,林管家以为该如何?”苏颦月自信冷静的样子着实有大家风范,让林管家动了些心思。
“若是没做到,颦月姑娘不如嫁进我们林府做大少奶奶。我们林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因为苏家拿不出来嫁妆便解除婚约。”林管家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林府的家丁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颦月不知他们因何而笑,苏颦月的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