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营中,解缙正与朱雄英一同在望台上眺望敌营方向。敌营方向并无什么异状,这也使解缙颇为忧虑和急躁。“殿下,我等是否,应当想办法联系鬼力赤等人,让他们在敌营中想办法引起动乱。”“只靠着那些俘虏们并不在意的论调,以及两个馒头……当真会让俘虏们自行举事,在鞑靼掀起动乱吗?”“要知道,本雅失里麾下的这些草原人,可都是铁了心思与我大明作对的死硬派,要不然,也不会在如今的局面下,仍然响应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的旗号,与他们一起对抗我大明。”“这些人,仅仅凭借我们这两个馒头的……仁厚,”“就真的会主动反了鞑靼,为我大明效力吗?”朱雄英望了一眼解缙,露出一抹苦笑道:“嗯。先生说的不错。其实,我原先亦是这般想的。”“这几日,我总辗转反侧,始终不明白只是如此,那些俘虏怎么可能会反了鞑靼心向我大明。我们将他们放归,会不会是放虎归山,使得鞑靼如虎添翼。”“但,论及攻心,五叔在我大明,堪称第一。便连百战百胜的四叔,也极为推崇五叔的攻心之策。虽然五叔远在万里之外,但他既留下密信予我,想来也是早已经过深思熟虑。”“而且,这几日,我也算思考出了一些头绪……解先生你说,为何‘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要更加使人铭记?明明都是一样赐以恩德,不是么?”解缙一愣,略一思忖,答道:“自不可相比。”“身临绝境,若是受到帮助,自然更加感念。”“先生所言甚是。人在危难绝境之时,若是受到帮助,自然更加感念。”朱雄英道。“那些人,或是黄金家族的死忠,或是觉得我大明侵夺了他们蒙古人的家园……总之,对抗我大明的心思,比其他人要更加根深蒂固。”“他们与我大明乃是互相厮杀的死敌,无论是将我明军斩尽杀绝,还是我明军将他们斩尽杀绝,那都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我等明军,却没有杀了他们,反而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放他们北归,甚至于放他们离去之时,担忧他们路上饥饿,还给了他们两块馒头果腹。”“先生说,他们会不会更加感念我等?……哪怕,只是感念这两个馒头的恩情?”解缙默然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道:“虽是如此,但,正如殿下所说,我等与他们,本该是不死不休的境地。”“这做法并不难猜,很显然是为了示好于他们,只怕一寻常士卒,也能明白我们的心思。故而这些恩惠……只怕仍不足以扭转他们对抗我大明之心。”“哈哈哈哈。”朱雄英笑了。“我先前亦是这般觉得。”“但,今夜我忽然觉得,既然连一寻常鞑靼士卒,都可能猜到我们是想要示恩于他们,那么五叔之深意,又怎么可能仅止于此?”“五叔曾教导我说,人心是很复杂的……他们或许当下,会因为对我等大明的警惕,而下意识抵触我军的示好。”“但是,等他们回去后,若是受到了些许不公平的、乃至于恶劣的待遇,他们就会马上想要在我军的经历,联想到那两个馒头,联想到我军对他们的好,继而更加愤懑于他们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哪怕,其实那些恩惠很是微不足道。”“来自于敌人的恩惠……在友军的苛待下,会更加显眼,是这样么?”解缙喃喃道,眼神已越来越亮。“或许……”朱雄英道,他面上神采飞扬,只觉得从这件事中,学到了不少的人心向背、驭人之术。“或许,五叔是想,让那些人为鞑靼效力的同时,还要慢慢的向我大明靠拢……”“这实在太疯狂了……但,却又并非不可能。”“我等且再等等吧。”“或许,真的能够……”朱雄英期待的看向东面鞑靼大营所在的方向,期待着某一日,能在那個方向看到朱肃信中所描述的大火。一场,指引明军胜利的大火。……而此时,鞑靼营中的鬼力赤,正在目睹大火燃起之前的火星。“就算是那些明人,都未曾像你们这样如此对待我等。”听到这句话之时,鬼力赤、胡勒根,乃至一干被派到鞑靼内部的明军内应全都愣了。即便是想过是不是该主动挑起乱局的他们,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如此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当然,这句话或许并非真心,只是一句吵架上头时说出来的气话而已。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句话竟然超出他们预料的,受到了一众放归俘虏们的一致认同,他们甚至为此更加同仇敌忾,以此为论据大肆抨击起对面的鞑靼士卒们来。在他们看来,自己之所以会被明军俘虏,全是因为他们曾拼死与明军作战所致,这是勇士的行径,连明军都认可了他们的勇气,在俘虏他们期间并未予以刁难。而面前的这些“战友”,却比身为敌人的明军还要不如,竟然丧心病狂的鄙夷他们,排挤他们。鬼知道你们是不是因为作战时卖了队友才能安然无恙,现在竟然在这里说我们是懦夫?而鞑靼部的士卒们,对此也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他们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