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帐中的蒙古籍将领退去,只余下一众汉人将佐之时,朱棣那深不可测的神情,才出现了些许的凝重。他环顾四周叹道:“看来,帖木儿帝国,果然并非瓦剌、北元可比。”“瓦剌、北元**自大,国力江河日下,之所以能恃凶逞威,不过是仗着昔年蒙古帝国留下的些许余荫,加上黄金家族遗留下来的威名罢了。”“帖木儿帝国却不同,今日阵前一见,其军阵型严整,士气高昂,绝非草原强盗可比,若是不看衣着装备,倒是与我中原军兵相类。”“阿弥陀佛,一个照面,就留下了数百蒙古骑兵,又能不贪功冒进,见好就收……毫无疑问是令行禁止的精兵与头脑冷静的强将,这样的对手,绝难胜之。”姚广孝也道。他虽成功覆灭倭国、哈密,却全是仗着其国中**,从内部攻破。而今帖木儿帝国如此强盛,国主帖木儿势力强大,只能是仗着兵势胜之。可帖木儿帝国的兵势亦如此强盛,饶是聪慧如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殿下,帖木儿帝国有使臣来访。”门外,忽悠士卒前来禀报道。朱棣与姚广孝、费聚等人对视一眼,旋即便让人宣帖木儿帝国使者进殿。来的是一位穿着伊斯兰服饰的使节,大明这边多统称之为“大食人”。这位大食人见了朱棣,虽也貌似谦恭的行了个礼,但神情之中,那股桀骜却是压根掩藏不住。“帖木儿派遣使臣来见本王,有何见教?”见他如此,朱棣亦是语气不善。那大食人倒也不惧,只是朝着朱棣微微鞠躬:“伟大的帖木儿苏丹晓喻大明燕王殿下:我军进攻亦力把里,乃是我军与亦力把里的家事,先前苏丹曾邀请大明夹攻亦力把里,共分亦力把里之地,大明已经拒绝,今日又为何要参和其中?”“大明乃天朝上国,伟大的帖木儿苏丹甚为仰慕,并无心与大明作对。还请大明退兵,苏丹愿意既往不咎。”“既往不咎?”朱棣生生给气笑了。“是你们国主苏丹与瓦剌也速迭儿合谋,筹谋攻取大明,现如今竟还高高在上,要对我大明既往不咎?”“笑话,帖木儿帝国自以为有多大的疆土,就只派来你这样的狂徒吗?回去告诉你国苏丹,他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我大明仍不失封侯之位。”“嘿,燕王一时激愤,杀了瓦剌大汗也速迭儿,本侯还可惜呢,应天府每年国宴之时,还少了位身份贵重的贵人为我大明皇帝献舞。本侯看伱国苏丹的位份是够了,只是听说他是个跛子?也不知只一只脚,能不能为我大明陛下献舞?”费聚早已憋了一肚子邪火,这时也冷笑一声,对这帖木儿帝国使节反唇相讥。“哈哈哈哈,寻常舞蹈,跛了只脚自然是跳不得。只是听说这西边地界,不是正流行那转着圈圈的胡旋舞?只一只脚,别的舞跳不得,这胡旋舞却定是跳的极好!”“陛下看咱们汉人舞蹈,想必也看得腻了。咱也不算亏了他,教这什么劳什子苏丹去应天献上一舞,给陛下看个新鲜,就能得上这么一个候位,多合算!岂不胜过他在这蛮夷之地坐井观天?”“就是就是,本候血战半生,才得了个平凉侯的爵位,这厮跳一支舞,就能与本侯平起平坐……实在是祖坟冒了青烟!对了,倒忘了问,你们眼睛都快长到脑门子上了,可还看得见祖坟是何物不?”王先昔日乃是游侠出身,所谓游侠,在被《射雕》等武侠感化前,大多都是混混。就算不是混混,也必然时常与那些三教九流打交道,费聚更是本为底层平民出身,纵然如今有了身份,满腹的污言秽语不好说得,可要论骂战,那必然是输不了阵的。在场诸将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将这眼高于顶,做出一副问罪模样的使节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在中亚,也算得上是有名的智者与教士,本来是绝不会轻易与人动怒的。可没奈何这群东方人拐着弯骂人的技巧实在精湛,偏偏又一个脏字不带。这场面,真祖复生了也得暴跳如雷。“大明燕王殿下!你们如此猖狂,就不怕伟大的苏丹派兵杀来,把你们全都杀尽么!”那使臣涨红着脸,大放厥词。“哦?帖木儿原来是遣你来与本王宣战?”朱棣目光一亮,手已经握住了剑柄。“来战!本王就在这里等着。”“此战,不是他帖木儿死,就是本王亡!早听闻帖木儿对大明多有觊觎,本王此番,就要将此獠这一番极其可笑的野心,彻底扼杀于萌芽之中!”那使节也是怒气冲冲,直接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番过来本是想要大明不再插手战事,反而被三言两语弄出了帖木儿帝国遣使宣战。姚广孝看着使节离去的背影,如病虎一般的双目微凝了凝:“殿下如此激将,不知对方主将是否中计。”“若是不中计,反倒是我等难办了。”劳师原来,却在第一轮交锋之中失却锐气,如今局势对大明来说并不乐观。若是再行强攻为亦力把里解围,必定难以功成。也只有以守代攻,激那帖木儿帝国自己攻来,方有取胜之机了。“帖木儿帝国与我大明并无接触,即便他们不吃这激将的计策,不论是因为受了我等之辱,还是为了探明我明军本部虚实,想来也是要先打一阵的。”朱棣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