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非常果断的同意了朱肃的要求。
左右是私下的文会,纵使弄的那些与会的文官们毫无脸面,也与朝廷无关。
得到首肯的朱肃奸诈一笑,倒弄得马皇后有些紧张起来,几番叮嘱他不可胡闹,不可闹出人命。朱肃点头答应,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
自己自然不会蠢到在文会上动刀子,但是如果有一二老头子吓死了,可怪不得他。
逗弄了一会醒来的朱雄英之后,朱肃就先行从皇宫中告辞。想要给儒生们来点前所未有的刺激体验,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才成。距离文会的时间只有不足一月,不抓紧些时间可不行。
他的身后,朱标的眼神始终追寻着朱肃从花园中离开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转头对老朱说道:
“爹。您当真要五弟来扛起这事儿?”
“做立言的圣贤何其之难。更遑论还要牵扯进儒家的道统之争,日后必定有无数人视其为眼中钉……”
“标儿。”老朱转过头来。“咱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在怪咱,怪咱拿你的五弟当刀子,是也不是?”
“儿臣不是那个意思……”朱标面色一红,就想起身抗辩。老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好。“都是一家人,不用弄这些虚的。”
“咱就和你说些实话。这事儿,必须在咱朱家人来做,别人做,就有私心。”
“汉武帝何等雄才?董仲舒老贼进天人三策,武帝也没发现老贼给儒家留下了后门。”
“只有老朱家的人当上了这个当代圣贤,咱才能放心。”
“可也不必非让五弟……”朱标仍是不忍。当代圣贤?说得好听。可其一生,得需要遭到多少人的仇视排挤?
孔夫子本人都得四处浪迹。说好听点叫周游列国,其实不就是被士大夫们辇的四处奔忙,只求得遇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君主?甚至大明后来的那个王阳明,开辟心学,文治武功皆是顶尖。还不也是一生坎坷,受尽打压?
如今城府日深、渐渐洞悉了官场士林的冠冕堂皇之下,究竟有何蝇营狗苟的朱标,是真不忍心让这位眼界宽阔的弟弟,屈尊俯身,牵扯到那些腌臜的事情中去。
“不让老五去,还能如何?难道你这个太子赤膊上阵?”老朱道。“标儿,咱身上的担子,日后都要担在你的肩上。咱教你个乖,身上担着这担子,那天下万物,无不可用!”
“你护着弟弟们虽然是好,可这份家业若有用上他们的地方,你也要下得了心肠。”
“老五有这份才干,为什么不用?难道真如他的意,把他当头猪养起来不成?”
老朱这么说,朱标也笑了。自己这个弟弟,当真是疲懒的紧。昔日住在太子府的时候,若是自己和沐英不叫他,他都能在榻上懒懒散散窝一整天。
若是真让他进了心心念念的凤阳高墙,只怕真就是养猪那般,荒废了一身才学了。
“重八,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儿子的。”马皇后听了虽也笑,可还是嗔了老朱一句。
她接着转过脸,对朱标道:“而且我看肃儿,并非是真的不愿意。他那般聪明,见识又宽,哪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的心里,是有这江山社稷的。所以在北边时候,明明已经出了辽东,能直接南下避祸了,却还是主动留了下来,担起了担子。”
“这一回,他不也是扭扭捏捏,欲拒还迎,还是把事儿接下来了吗?”
朱标想了想朱肃方才那模样,之前明明还各种抗拒,转头却马上想好了方法,说的那叫一个投入。可不就是欲拒还迎吗?
抱着朱雄英的老朱也是大笑,“咱妹子就是鞭辟入里,老五那兔崽子啊,就是个属陀螺的!不抽不转,可只要一抽,他转的比谁都欢腾!”
“咱就说,咱和妹子都是个劳碌的命,哪倒能生出一个懒汉儿子来?”
“标儿,你以后一定要大用他,狠狠的抽他!别给那兔崽子闲散称心的机会。日后就算咱死了,也要他继续给你和大孙帮手,这样咱也能安心瞑……”
话还没说完,他就龇牙咧嘴起来。原来是小雄英见爷爷笑得欢畅,伸出小手拽住了老朱的龙须。老朱忙求饶道:“好大孙,可拽不得。爷爷就剩了这几根了。”
“要是被拽的光了,金帽沿下面光秃秃一颗卤蛋,爷爷还如何君临天下?”
“让你说胡话,还算计人家五叔,该!”马皇后笑骂道。朱标也笑了,宫墙之中,其乐融融。
……
“阿欠!”方离开宫门,正在穿过闹市的朱肃在马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条件反射的一勒马缰,却险些被马儿甩到了地上。气的朱肃骂道:“特娘的,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背后编排本王?”
“哎哟我的祖宗!”老内侍祥登如临大敌,赶紧让人驱散了四周被朱肃这一句惊到的百姓。“殿下啊,您身上还穿着王服呢!口出污秽,何其没有教养?会遭御史弹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