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扔小孩是很常见的,哪天没饭吃了,就会有小孩出现在路边,其中大多为女孩。
“要死嘞,赖着我们不走了。”女主人用方言咒骂了一句,转身从屋里摸出一支蜡烛出来:“你还不走嘞,谁家的娃?”
白晚舟只听得懂普通话,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还是个笨娃?进来!”女主人摆了摆手,往屋内走。
白晚舟听懂了“进来”,还在犹豫,转头看见完全黑下来的天,大街上就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她“唔”了一声,溜进屋内。
屋内还有个男人,和女人应该是夫妻,男人脚踩着木椅上,还在剔牙,看见白晚舟进来,神色奇怪地上下打量。
屋子很小,可能都没有白晚舟家里的厕所大,整个屋子一览无余,除了一张小小的木桌和一张很窄的单人床,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家庭不是特例,几乎在这个村子里,每户人家都是这样,还有条件更差的,住在棚子里,连顶都没有。
男人:“怎么把她弄进来了?”
女人:“她赖在我们屋口不走,娃又那么小。”
男人:“屋里没吃的了?”
女人:“哪有什么吃的,你刚刚吃完了。”
两人用方言你一句我一句,白晚舟大概听懂了,抱着书包局促的站着。
女人叹了一口气,转头冲白晚舟说:“娃儿,你从哪来的?”
白晚舟乖巧回答:“我和妈妈走散了。”
很标准的普通话,男人和女人相对一愣。
再看白晚舟身上的衣服,很干净,质量很好,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简直天壤之别。
甚至白晚舟还背着书包,这个年代,能让女孩子上学的,都不是一般的家境。
女人回头看男人:“她好像不是村里人。”
男人点头:“我就看出来了,这娃是上面的吧?”
女人:“上面的娃怎么会在这?”
男人:“被丢了?看着不像。”
男人扣了扣脚,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要是是上面的娃,那我们不是发财了?我们把她给绑了,叫那些老爷拿钱给我们。”
白晚舟缩了缩脖子,抱着书包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把白晚舟护在身后:“你疯了啊,真不怕吃枪子,那些老爷的枪子可比我们打鸟的枪子准。”
男人“切”了一声,有贼胆没贼心,放弃了他的想法。
“那你想怎么办?这娃儿我可养不了。”男人说。
女人略显犹豫:“把她送去和平镇?”
“要送你送,我可不送。”男人啐了一口,走到旁边的床上睡觉。
女人敢怒不敢言,只得领着白晚舟走到门口,打开门,野兽又张开了大嘴。
她指着某个方向,尽量用着塑料普通话,对白晚舟说:“沿着那个方向出村,一直走,走过树林,可以看见有灯的地方,那里就是你的家。”
白晚舟看向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她抬手拉了拉女人的衣角:“我不敢。”
“你不敢也得自己走,我可领不了你,我们去那是要掉脑袋的。”
说实话,女人也很想把孩子送到在离开,可条件实在不允许,外面的世界本就危险,像他们这种一看就没权没势的村民,路上万一遇见那些大老爷,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遇见自己国家的人还好,万一遇见外国人,那更是直接吃枪子的。
女人甩开白晚舟的手,“吱呀”一声,木门紧紧关闭。
白晚舟站在黑暗里,又害怕又无助,但她知道就算回头敲门,他们也不会为自己开门。
她咬了咬牙,抱紧书包,沿着女人所指的位置慢慢走过去。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路灯,白晚舟连脚底的路都看不清,连续被绊了几次,她慢悠悠地爬起来,忍着膝盖的疼痛,擦了擦眼睛,有些迷失方向。
走进了女人说的树林,渐渐地可以看见灯光,和外面很不一样,有灯光的地方简直就和白晚舟所认识的世界一样,她内心激动了起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马上就要回家了,马上就要找到爸爸妈妈了。
白晚舟一路都没有遇见人,借着灯光穿过树林,和平城镇的全貌出现在她面前。
守在出入口的士兵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跑来,他端起了枪,走到守卫栏外面。
白晚舟看清他手里的枪,猛地刹住脚。
她终于明白女人口中的“吃枪子”是什么意思了。
士兵上下打量白晚舟,他的身后灯火辉煌,与外面的悲催世界就只隔了一个看着并不是很牢固的木栏。
士兵对白晚舟敌意不是特别大,因为白晚舟的身上因为摔跤虽然脏了一点,但看她根本就是富家的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