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时,两个人影一人拖着一只倒霉的兔子回了小院。
屋舍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隐隐有灰烬的味儿飘来。
那是烟火的气息。
进了院子,林星做贼似的闪身进了厨房,到处翻找。
叶思夜不解,问:“这是要做什么?”
林星老大爷似的叹口气,道:“龙背脏了。你知道哪能找到抹布吗?我得给它清理一下
要不然师祖看到了必定嫌弃。”
龙背?
叶思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说的,是与大荒、无名齐名的龙背?”
“正是。”林星答。
叶思夜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一块蚕丝帕递了过去。
林星毫不客气地接过,轻柔地擦拭着剑上的污渍。好剑值得最好的保养。
正擦着剑,一声女子的惨叫传来。林星手一抖,掌心被剑刃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顿
时流了下来。她顾不上包扎,在手臂上的穴道上点了几下略止了止血便跑了出去。
“怎么了?”她问。
一个婢女回答:“不知怎的,李夫人竟也要生了。”
林星皱了下眉,问:“宋夫人如何?”
婢女答:“刚生了个喜人的小公子,母子平安。”
“恭喜。”林星随口道,又问:“这位姐姐可见了我师祖?”
婢女答:“那位前辈一盏茶前还在旁边院子里,如今在何处,我也不知了。”
“有劳。”林星道谢毕,转身又进了厨房。刚踏进一步,又转身对婢女道:“刚刚和那位叶小哥捉回两只兔子,姐姐可以收拾了给两位夫人补补身子。”
说完就走,完全不等婢女回答。
叶思夜在厨房里把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眼角狠狠跳了跳。这丫头长这么大没因为说话办事被人整死,真是命大。
天黑透了,李夫人已平安地诞下了一个女婴。
林星进房看了看两个孩子。那两个婴儿并排躺在一起,虽然都不足月,但也胖乎乎的,被两个婢女夸赞可爱——但林星并没有看出来那全身红彤彤皱巴巴的样子可爱在哪里。她和叶思夜对视一眼,默契地咽下了这个疑问。
去取宋李两家落在追杀路上的马车的两个男仆也回来了,几个人也吃罢了饭,但叶白衣仍不见踪影。林星着了急,抱着龙背,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一更天。两位夫人身体乏累,相继睡去。
二更天。几个仆人都回了房,宋观诚和李鹤吉也都去休息了。叶思夜靠在灶边,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得睁不开眼也不肯去睡。
林星靠在门框上,看到他困倦的样子,道:“你不去睡?”
叶思夜嘟囔:“你也没睡呢,我陪你等一会。”
每个字都是从嘴里含含糊糊地飘出来的。
林星也不再劝。她走过来,像他一样靠在灶上取暖。
三更。已经睡着的林星被叶思夜推醒。
“有人来了。”叶思夜对她悄声道。
林星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提起重剑靠在门后,向外面打量着。
院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越走越近了。
林星屏住呼吸,手中的剑出了鞘。她提着利刃,向进来的那人刺去。
那一剑气势汹汹,甚是唬人。
……但没刺中。来人不紧不慢地伸手,捏住了剑刃。
没见他特意用什么力气,却使得那柄神兵再也不能前进一寸。
“连自己的师祖都不认得了?你这两只眼睛是用来作摆设的?”她听见叶白衣在嘲讽她。
但她一点恼怒也没有生出。
“我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喊,然后扑倒叶白衣身上,哭了起来。
半个晚上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去了。
叶白衣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小徒孙,让她坐在那,看自己从洛阳中带出来的东西。
有给林星带的一条被子,有给自己带回的一些吃食,有给宋李两家带来的几匹细软的布料。
待用了早饭后,他便让林星去和那两家人道别。
林星进屋时,两位夫人抱着各自的孩子,正坐在一起说笑,宋观诚和李鹤吉坐在另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向那两个男子走去。
“二位前辈,”她道,“昨日多有打扰,今朝师祖命我前来道谢,外加道别。”
两个人有些吃惊地看过来。
林星浑不在意,继续道;“师祖昨夜去了趟洛阳城,采买时也为二位夫人购置了几匹布料,全当打扰几位的赔礼,望几位笑纳。”
“这,这是不敢当的。”宋观诚开口,“蒙二位救命之恩,未有报答已是失礼,又怎么能受恩人的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