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坐在酒楼里,勉强夹了几筷子菜。菜烧得确实不错,可她心里七上八下不踏实,实在吃不下,干脆放下了碗,观察起对面的人。
对面那人确实有山河令,武功深不可测,应该是长明山的叶前辈。但他那一头白发始终令她不安。大师伯闲时与她们这些小辈说过,叶白衣前辈在武艺上造诣极高,已至天人合一之境界,无需饮食,不老不死,与天同寿。
而现在,林星看着面前下箸如风的人,用尽了全身之力才保住了面上的平静。
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叶白衣吃完桌上最后一盘菜,然后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林星不自在地颤了一下。
“先说好,”叶白衣毫无征兆地开口,“我肯定没办法教你太长时间,三年五载算是多的。另外,跟我习武必须入我门下,我现在孑然一身,需要给这一身功夫找个传人,而且,我记得踏月楼不介意楼中弟子拜他人为师。”
林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向前倾身,问:“前辈可是愿收晚辈为徒?”
叶白衣摇头:“不是,我要你拜我的徒弟容炫为师,不然你的辈分在江湖中也太大了些。你可愿意?”
林星的脸沉了下来,她撅了下嘴,尖刻地道:“前辈恐怕不知,三十来年前潜入我楼中盗窃秘籍的就是您那徒弟。我踏月楼中的一个个恨他还来不及,怎会拜他为师!”
叶白衣一点也不恼,他知道容炫那帮人当年建武库的事不地道。间接害得一派几乎灭门,挨骂遭恨一点也不冤枉。等林星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他开口:“我承认容炫那小子这事儿办得不是人,但我认为这和你拜在他的名下不冲突。”
林星怒气冲冲地瞪向他。
叶白衣完全没受她的眼神影响,继续道:“你不用喊他师父,但要把我门下的武学传承下去。你也不用尊敬他,恨极了就骂,承认他是你师父,我是你师祖就行。”
林星咬了咬牙,站起来潦草地行了个礼,道:“拜、见、师、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叶白衣点点头,扔给她一个荷包,道:“结账去,顺便要两间上房。”
“是。”林星应了一声,叫过一个打着瞌睡的小二,如此吩咐。
小二结了饭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进屋前,叶白衣对林星吩咐道:“明早卯时末,我会唤你起来。”
林星应了声:“是。”
两人就此分开。
林星躺在榻上,玩着头发,想着事。
她现今又拜了容炫为师,跟着叶白衣习武,也算是件好事。武库是容炫建的,他师父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武库的地址,打开武库的条件,这些原本她影儿都摸不着的事,也算是有了些眉目。
小女孩裹着被子,叹了口气。不求学得至高武学,但愿找回楼中至宝,告慰楼中逝者之魂。
她想着,睡去了,梦里仍皱着眉。
一墙之隔,叶白衣也没睡。他想着自己的混账徒弟惹出来的乱事儿。
“长青啊,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啊?”他抚着龙背,似追忆,似伤怀,“你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几天的好活了,还得收拾你们爷俩留下的烂摊子!”
他说完这句,一笑,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夜色,直至天明。
次日,寅时末。
离与叶白衣约定的时间还差着一个时辰,林星就起了床。梳洗完毕,她从包裹中取出一套素色短衣换上,照了照铜镜,自我感觉还算利落。
然后她收好包裹,轻手轻脚地练了一套拳法。
她一招一式都出得缓慢,性子急的人看了能闹心一天。
半个时辰过后,这一套江南采莲拳法才算练完。林星点点头,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较为满意。
但还不够。江南采莲拳她已经可以一招不错地打下来了,但离那拳谱上所写的“出拳轻灵,敏捷潇洒”的要求还差得远。
不过也比刚开始学时要强上许多了。
她盘膝打坐了半个时辰,有敲门声传来。她下榻开门,只见叶白衣还是昨日的装束,提着个包袱站在门口。
叶白衣开门见山,道:“收拾东西,然后我们就起程。”
林星一愣:“啊?”
叶白衣见她不解,又解释了一句:“现在已是九月末,我们一路往北,到了辽东时差不多也就到了十一二月,正好尝尝那边的冬日菜肴。我记得那边的大锅菜炖得极佳。”
林星无言以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认了这么个师祖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她默默的拎起了自己的包裹,道:“走吧。”
话音里带着三分沧桑。
叶白衣带着她下了楼,点了一桌丰盛的早点。两个人相对而坐,谁都懒得客气,把一桌早点吃得一干二净。当然,大部分食品都进了叶白衣的肚子。
林星吃饱了,看叶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