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诲我的道理。”
空气死寂片刻,灯火在这片静室跳跃着,窗外凌乱枝丫被月光拓印在地,像简羞容支离破碎的心。
他抬起头,眼眶猩红,声音嘶哑道:“爹,他们中千万的无辜之人,亦是当年求救无门的你。”
简庄主挥手扫落满桌纸砚,声音震天响,盯着他道:“你有种,那就去尧城告发我!你倒是去啊?”
“装疯卖傻救下几个人、惩治几个恶徒有何意义?还是说你心慈手软,不愿看你爹死?”
争执已至白热化。
两双执拗又坚定的肖似目光碰撞,便知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像过往曾进行的无数次交谈一样。
简羞容在父亲和良知之间难两全,所以只能通过“嚣张跋扈”破坏简庄主作恶的行径,譬如昨日对难民的所作所为。
他只是想赶走他们。
简庄主心知肚明,借势营造自己通情达理的仁善名头。
易迟听到这儿,叹息之余,心里仍有一个疑问。
白镇人口众多,难民只有一百余人,简庄主为这一百号廉价劳动力,大动干戈毁了无冤无仇的整个镇子,未免说不通。
易迟想到这里时,简修容已经表达了这个疑问,然后问了简庄主一个问题。
“爹,他们都说你背后有人,可以连城主都不放在眼中。”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简庄主神色一沉,拂袖背过身去,“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简羞容面无表情,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像脆珠砸在针落可闻的室内,惊得人满心颤栗。
“就是尧城主本人,对吧。”
无比笃定的语气。
简庄主转身,惊疑不定地瞪视简羞容。
简羞容垂眼道:“外人都说你们不和,其实不过是假象,您这些年做下的事,一大半好处都进献给了城主。”
“换句话说,当年茶庄面临大劫却还能坚持下去,是因为你遇到了前来赈灾的城主,变成了他的敛财工具、地下暗手,帮他铲除不顺眼的人和事。”
“城主借募捐之名贪图白镇财富,后者未能使城主满意,你们才借修士动手之机引祸白镇。”
“如今祸乱后的城镇被城主接手,那些带不走的财务自然全归他所有,那一百个采茶工,是城主故意不接收,让你施恩带回来。”
“既是分赃制衡,也是小利之一。”
简羞容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简庄主已经面沉如水。
空气一片肃杀。
“你从何处得知。”简庄主眼眸晦暗地问。
简羞容眸色闪动,抿唇道:“我是您的儿子,您这些年帮城主做的事不少,白镇一事过后,留心观察最终得益者,总能看出端倪。”
时至今日,简庄主再难独善其身。
简庄主眼中极快地划过苦涩,但很快转为欣慰,“你如此敏锐聪慧,日后我就放心了。”
简羞容道:“与虎谋皮,终究以身饲虎。”
“我知道。”简庄主冷峭地笑了下。
“但我问你,在那个倾盆雨夜,焚烧殆尽的茶庄,重伤垂死的妻子,有个人说他能帮你,你拒绝的了么?”
简羞容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能拒绝。”简庄主漠然道。
“所有大义凛然的指责,只因当初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他。”
“真不知你从小长在茶庄,怎会生出这般性格。”
简庄主冰冷地看着他:“从前劝我散尽家财自首,现在知晓真相后,你该如何呢?”
是呢,上面坐着的人甚至都是罪魁祸首,自首两个字,何其可笑。
全都是,笼中雀。
“你回去吧,我累了。”简庄主倦怠地摆了摆手,眉心都是沧桑的疲惫。
简羞容浑浑噩噩回到西苑,遣散所有下人,关上房门倚靠着,神色悲怆。
然后就看见了房梁上坐着的易某人。
简羞容一激灵:“!!!”
“黑易迟!你不是消失了吗?”
易迟:“……”
真是一门心思当她是黑易迟。
为了扭转这厮的认知,易迟一五一十说了进入钦天秘境前,两人在混乱崖上的对话,简羞容这才相信面前这位是他尊敬的大师姐。
他问易迟昨日怎会忽然消失,易迟:“别提了,被秘境拉去打白工了。”
“你昨日还寻我了?不会是把我当成了黑易迟,想暗杀我吧。”易迟似笑非笑调侃一句。
简羞容讪笑。
易迟:“……”
挺好的,起码灭邪立场很坚定。
“我刚才在西苑没找到你,去那边找你的时候,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易迟说了一句。
简羞容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