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整一堂课,朱元璋都上得浑浑噩噩的。
就连向来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朱标,也没能听进去多少。
等到课程快要结束时,朱元璋才骤然想起了什么,抓着旁边的朱祁镇问:
“先生方才的内容,可有讲到咱大明的事情,或是大明之后的东西?”
朱祁镇浑身皮都绷紧了,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先生只讲了些之前的事儿,就是夏商周、春秋战国的,没有太多新鲜事情。”
朱元璋这才松了口气。
他松开了朱祁镇的衣领子,便立即听到了回荡在教室里的广播声。
下课了。
所有人都一起被丢出了系统空间。
…………
大明,洪武十年。
张唯家中书房。
“陛下和太子殿下,为何要特意来下官家中做客,还要在这书房里谈事啊?”
书房外,张唯跟毛骧并肩站着,发出真诚的疑问。
今天上午,皇帝与太子二人再次隐姓埋名跟宋慎聊完之后,转头就来了隔壁的他家。
张唯倒也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简在帝心,陛下和殿下他俩自从离开宋慎家就火急火燎的,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大概只是随便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交谈,更何况书房门口还有毛骧这个鹰犬守着,暗地里不知藏了多少人手看护。
他没指望毛骧说点什么,但陛下和殿下已经在书房里呆了半个时辰了,他们也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如果再不聊聊天,张唯都怕自己站着睡着。
毛骧看也没看他,目不斜视地盯着书房门,口中淡淡道:
“不该问的就别问,有些事,陛下没说,就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该知道的。”
“更何况,你觉着我知道?”
张唯被哽了一下,一时也哑然了。
搞了半天,连毛骧这个出了名的皇帝心腹、朝廷鹰犬都不知道为什么啊?
那他还教训自己个什么劲儿!
张唯缓了口气,正想再找个什么别的话题解解闷,却听门嘎吱一声响,从里面被推开了。
朱标站在房门口,冲他们招了招手:
“毛指挥使,你进来一趟。”
“张御史,劳烦你在外面再等等啊。”
毛骧立即小跑着进了门,张唯则是有些受宠若惊地拱手行礼。
虽然跟太子殿下也接触过几回,但像他这样的边缘角色,即便是上朝的时候都难得看清楚陛下和太子殿下的真容,如今太子这么平易近人地跟他说话,张唯觉着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撞大运的机会就是现在了。
书房里。
门被毛骧严严实实地合拢,并反复检查了几次之后。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沉声道:
“毛骧,有几件事咱要交给伱去办。”
“一,去把春和宫里的吕氏查清楚,连带她背后家族,家族有什么人在联系,全都要查,时间不重要,但要仔仔细细全查干净,明白?”
春和宫,就是东宫。
吕氏,就是如今正怀胎七八月的太子侧妃。
听到这个命令,毛骧背后一身汗唰就冒出来了。
他当然听得懂旨意,但他完全无法理解这道旨意背后代表着什么。
难道说,太子那位侧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这不对啊,如果陛下有什么新消息和线索,除非是太子和皇后直接禀报,其余人的情报都会过一遍毛骧的手,这消息哪来的?
宫闱秘闻……这要真有点什么,那非同小可啊!
但没等毛骧将事情厘清,朱元璋又再次开口了。
“二,组建船队,造出一个江南陈家陈国瑞的身份,去组建一支船队——可以出海的那种。”
这一回,毛骧是真的呆住了。
早在大明立国之初,“寸板不许下海”这铁律就已经定下。洪武三年,陛下就取消了太仓黄渡市舶司,洪武七年更是撤去了唐时就设置的泉州、广州、明州三市舶司,彻底断了出海通商的路。
可如今陛下这意思是什么?
他居然要以平民商贾的身份偷偷建立一支出海船队?!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陛下,船队好办,可是沿海各处水师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日夜巡查,若发觉民间船队私自出海,必定会……”
毛骧话没说完,朱元璋就瞪了他一眼:
“蠢货!咱只是说以陈国瑞的身份,又没叫你真的造一支民间船队出来,咱当然知道水师不是吃干饭的,但你是!”
“你就不知道带着咱的秘旨去跟水师说一声,叫他们出人出船?别的不说,哪怕只是从头开始造船,这就得花上不知多少年功夫,你平日里偷奸耍滑的时候没见这么笨啊,怎么这会子脑子都不转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