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后山的竹林,李天宝按照慕正初的指示来到一处清幽之地,为他送一封信件。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方庭院,灰白矮墙青色瓦砾,倒像个避暑纳凉的地儿。
门前,一身着粗布道袍的少年正用笤帚扫着庭前落叶,看样子不像是宗门弟子。
“这位道兄,请问这里是文宗苑吗?”李天宝上前搭话。
少年停住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打量了眼,应道:“是的。”
李天宝见他脸孔稚嫩,估摸也不过十来岁,说:“我是来送信的,要亲手交给文仲道师。”
说着他把信封从怀里摸了出来,让道童看了眼。
少年将笤帚斜靠在墙边,见信封右下角印有一枚剑青的图案,轻鞠一躬道:“师兄请随我来。”
进到庭院,李天宝一路张望着,不禁感叹这地方还挺气派。
站在外面还不觉得,进到里面可谓是别有一番天地,红亭长廊假山流水,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味道。
慕正初并未告诉他此人的身份,只是嘱咐他要懂得礼数。
……
道童领着李天宝走过红漆檐廊,最终来到后院的莲池。
池中白莲朵朵开得娇艳,风一吹,便散出一缕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座拱形石桥连接着湖中的八角凉亭,在湖面投下一片清晰的倒影。
道童顿住脚步,转身合拳行上一礼,“还请师兄把剑留下。”
说着便伸出双臂掌心向上。
李天宝把剑取下放在他的双手上,心想这安保意识还挺到位。
道童让路,伸出右臂示意道:“师兄,请。”
……
亭中,一老者盯着棋盘眉头紧锁,两指间夹着一枚白色棋子,举在半空思虑良久都未落下。
自昨日虚元离开,这盘棋就没动过。
老者虽身形削瘦鬓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目光明亮,眼中透露出智慧的光芒。
他已在此坐了半日之久,却还未想出破局的方法。
但他又不想认输,眉目之间透出几许苦恼。
这时李天宝来到了亭子里,见老者专注也不好打扰,伸长脖子瞅了眼棋盘,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
白棋明显处于劣势,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可以走这儿。”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去到棋盘前弯下身指了指一个点。
老者抬起头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倒也没生气,应道:“此处无退路,不可。”
李天宝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反正怎么走都是输,只有走这里可以赌一把。”
“看对方是想继续和你玩下去,还是想一子结束。”
“如果他想玩下去,你就用这步棋设个陷阱,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不过要是对方不想玩了,这一步下去就输了。”
老者一听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小子思路清奇,竟一语道破虚元的棋意。
细细一琢磨,困扰他许久的难题也迎刃而解。
“嗯……”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眼角牵出几条深深的鱼尾纹,沉沉笑了声。
落下棋子,他起身将李天宝仔细打量了遍,问:“你叫何名?是哪个宗门的?”
……
“我叫李天宝,是混元宗的弟子,才上山没多久。”
“哦对了,我是替慕师兄来送信的。”
李天宝微微俯身,将信件双手捧上,这点礼仪他还是懂的。
老者拂了拂垂顺的袖袍,接过信件看了眼,遂拆开封口将纸张平展开来,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呵。”他笑了声,随即把信件塞了回去,顺手搁在了棋桌旁。
“来,坐下。”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陪我下一局。”
李天宝一愣,却也不好拒绝,点点头去到他对面坐下,把黑棋一颗颗捡回罐里。
老者一边捡棋一边问:“你可知我是何人?”
李天宝小心翼翼地回答:“慕师兄说了,您是来山上修身养性的,可称您文仲道师。”
老者笑笑,又问:“多大年纪?家在何处?”
李天宝眼珠转了转,心想怎么还查起户口来了?
“回道师,我16,家在……”他想了想,“西沱村。”
老者将棋子全部捡回后,望着他又打量了几眼,眼中含着几许和蔼的笑意,问:“你和慕氏是何关系?”
李天宝被他问得脑门直冒汗,用手擦了擦说:“没啥关系,我是因为受了伤暂时不能练剑,所以才帮慕师兄跑跑腿儿。”
老者微微颔首,左手扶着袖口,右手从罐中摸出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悠悠道:“嗯,不错。”
李天宝听不出他的语意,也跟着落下一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