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索被染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若不是还清醒,周萏都快以为这是从展念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东西,这东西虽然叫捆仙索,但过去周萏只见过它被用在妖魔身上。
屈曲只是站在那,就让所有人握着武器的手心都有些汗淋淋的,一时间不知是进还是退。
“梧桐的小徒弟?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完全认不出来了。”
周萏心想,那可确实变化很大,直接变成了另一个人你说变化大不大,认出来才有鬼,噢本来就是。
虽心里话很多,但她表面不动声色。
快速回了个礼后说道:“晚辈僭越,借仙君的怨气一用。”
只见她掐了个谁都没看过的决,伸出手掌靠近屈曲,屈曲周身那红丝线一样的东西像活物似的,开始爬向周萏。
那红线乖乖地缠绕上周萏的手指,竟然不对周萏造成任何伤害,所有人亲眼看见那红线所到之处皆荒芜,那些枯萎的花草像是被这红线吸去了生气,这就是怨气?
花草还在争相枯萎,逐渐朝外蔓延,就快要触碰到丝路脚下所踩的草地了,周萏准备用手中的怨气去断开捆仙索,她头也不回地说:“烦请仙君收收怨气,不要伤害到丝路。”
屈曲年岁摆在那,哪能看不出来敌方友方,于是在那怨气就快要吞没丝路所站之地的前一刻,他从善如流地将怨气收回自己体内。
果然如周萏所想的那样,捆仙索一部分由鬼针草所编织而成,当怨气附上铁链的那一刻,铁链发出嘶——的一声,就像滚烫的木炭被水陡然熄灭的声音,随即周萏手一碰,那铁链碎得直直落了下去。
穿过展念身体的那个部分,周萏紧张但坚决地将它拔了出来。
拔完后她立即伸出双臂捞住展念,接住展念的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太轻了,轻得让她抱紧怕被自己抱折了,抱松了又怕被风吹走。
小时候曾有一次她也这样背过展念,只是那时她觉得展念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好几次想要把他甩下去一走了之,但最终她还是吭哧吭哧地把脚伤了的展念背回了不周。
她向来与展念互看不顺眼,从小到大,互殴过许多回,见证过对方很多次糗事并嘲笑之,宣扬之。
面对展念,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想哭。
“你到底是谁?!”白乐水见她已经将展念放了,即便此刻害怕,却还端着个架子装腔作势。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周萏早就!”
“是谁将我师兄害成这样的?白乐水,有没有你的份?”
她抱着展念,侧偏过头来看他们,她丝毫不在意展念身上的血污,以至于此刻她衣服染上了红,脸颊上手臂上脖颈上也沾上了展念的血,加上那狠戾的表情,那双斜着看人的眼睛让人心生寒意。
“谁,谁相信你是菡萏金仙。”有个身穿素袍的男子吃吃地说道。
“无需信与不信,我只问,我师兄重伤至此,与哪些人有关?”
此时还有人仗着己方人多,便鼓起胆子说道:“与谁有关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杀尽所有人。”
她心里着急,担心在这多废话一句就会让展念的伤势又重上一分,便恶狠狠地回道:“滚开!”
然而他们又怎会轻易放他们带走展念,白乐水下达了命令:“绝不能放他们走!”
周萏看向屈曲,她想,既然屈曲已受她召唤,那说明自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虽然辈分摆在那,但此刻若没有他他们还真不好摆脱这些人。
“仙君,请您一助。”
“那好办。”
他右手一挥,随着他手臂的动作,立刻刮起一阵大风,风卷起地上的沙石,沙石翻涌直直往人身上打,那众仙兵立刻运气抵抗,但那风颇诡异,竟然丝毫不受任何影响,直往他们身上抽,抽得他们节节败退。
“拜托仙君,我们先行一步。”
丝路过去轻手轻脚地将展念背起来,又从心室里拿出了另一把剑,再一次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和周萏一起遁了。只不过不敢飞太高,也飞不了太远,只飞了一小段距离便降到了地面上。
他们找了块相对平缓的地方,取出了前几日丝路在人间购买的衣裳,全部平铺在地上,最后才缓缓地将展念放在铺了几层的衣裳上。
而此刻的山脚下,风逐渐停了下来,屈曲看似站在他们面前,其实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脚并没有站在地面上,气氛有些焦灼,眼前的这个人他们七年前才亲手将他押上峰顶,还见证了几位掌门部下阵法。
而现在他就站在他们面前,而且,没有影子。
光天化日之下,寒意却爬上背脊,白乐水更是背都湿透了。
“好久不见呀各位。”
“······”
“没想到七年未见你们是越发卑鄙了,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