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垣。
阉党出身。
同朝为官,彼此却接触不多。
袁可立身在辽东,辽南,依然时常听到军法处威名,俨然是变相版的军中三司。
杨维垣执法如山,法不阿贵,法不容情,法不徇情。
京营,九边军镇摄于军法处威名,流传着宁惹阎王,不惹军法处。
此间,杨维垣率领军法处来到辽东,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生怕杨维垣再起党争。
杨维垣作揖向袁可立行礼,愤愤不平说:“都督,陛下军改,三令五申不允许杀良冒功,夸大军功。
祖游击陪下官去核查鞑子首级,不承想仍然出现杀良冒功,夸大军功,数量超过几百人。
前日锦衣卫从营州送来的鞑子首级,许多摇身一变成为辽东兵勇斩获。”
闻言,祖大寿,祖大乐,何可纲,张弘谟、朱梅、张存仁,赵光忭神色骤变,表情尴尬,窘迫。
袁可立瞧见众将表情,顿时面生寒意,冷眸转向祖宽质问:“祖宽,说清楚。”
祖宽神色无地自容,顾左右而言他说:“大都督,或许,或许是下面的人搞错,此事末将会严查。”
此言出,即表明杨维垣所言乃事实。
顷刻,袁可立,袁崇焕面色铁青,青筋暴起。
奔赴辽东,辽南以来,他们始终尊崇皇帝旨意,建新军,查空饷,杜绝杀良冒功,贪污**,不惜诛杀一批知法犯法的将官。
重典之下,依然有将官杀良冒功,乃至以营州战果冒充军功。
这般丑事,本该家丑不可外扬,却让杨维垣抓了个现行。
耻辱。
奇耻大辱。
袁可立,袁崇焕羞愧的无地自处。
袁可立怒语道:“胡闹,查,严查,冒充军功者,格杀勿论。”
闻言,祖宽挺身而出说:“都督,部分千总,守备,都司,游击刚刚建功,突然因罪诛杀恐难服众。”
祖大寿出言劝说:“都督,杀不得,杀有功之臣,必引起军中人心不安。”
何可纲出声说:“都督,下官建议只诛首恶,宽恕有功之臣。”
袁崇焕扫了眼诸将,劝谏说:“大都督,有些千总,守备,都司,游击建功,因出现杀良冒功杀掉,今后诸将恐难服众,更难领兵打仗。法不外乎人情,望都督给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袁可立不为所动,语气坚定的说:“本官离京前,向陛下保证奔赴辽东,辽南,必明赏罚,以振法纪,陛下亦说过,功必赏,过必罚,误必惩,绩必奖,结果,辽东依然出现龌龊事,此事若不严惩,置军法军纪于何地。”
诸将劝说袁可立,无人执行袁可立的建议,兵部尚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陛下果然有先见之明,辽东诸军私人化太严重。
目前,尚未军阀化,却渐渐利益抱团。
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当然为难袁可立这都督,难怪他训练辽东新军,登莱东江新军。
朱童蒙出言厉声呵斥:“诸位将军,此战朝廷赏赐丰厚,守堡,守城兵勇,每斩杀名鞑子赏六十两纹银,野战每斩杀名鞑子赏八十两,贺人龙,马科,刘芳亮率军冲杀正黄旗大营,焚烧建奴粮草,迫使皇太极领兵撤离,每斩杀名鞑子赏百两。
大宁驻军如此,辽东,辽南兵勇亦如此。
然而,朝廷钱财来之不易,冒充数百鞑子,朝廷无端多花销上万两银子,银子是小,杀害无辜百姓事大,这种杀害百姓冒充军功的货色,不该出现在军营,该全部统统送去锦衣卫诏狱,凌迟处死。”
嘶嘶嘶...
杀名鞑子,赐六十两,八十两,百两。
顷刻,厅堂内传出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这赏赐。
太丰厚。
比以往任何都丰厚,关键成为朝廷惯例。
诸将惊愕时,朱童蒙斩钉截铁说:“锦衣卫,抓捕杀良冒功的千总,守备,都司,游击,全部拉去演武场,在众将士面前斩杀。”
锦衣卫佥事唐亮出列作揖领命,率数十名锦衣卫迅速离去。
见状,杨维垣出言向袁可立,袁崇焕说:“都督,巡抚,依照朝廷惯例,斩杀囚徒,百官需自前去观战。
何况,陛下说过功必赏,过必罚,故而,先赏赐后诛杀,赏赐,是因建功,诛杀,因御下不严,杀害无辜百姓。”
此言出,袁可立先行,袁崇焕,祖大寿,祖大乐,祖宽,何可纲等神色难堪,杨维垣杀人还要诛心。
任由锦衣卫在演武场,在众将士面前诛杀杀良冒功的将士,即使震慑三军,却不给袁可立,袁崇焕,祖大寿等情面。
怎奈朱童蒙,杨维垣乃朝廷钦差,即使他们有诸多不满,亦不敢招惹两人。
所以,诸将只能吃下哑巴亏,要怪只怪御下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