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数名锦衣卫骑快马,携圣旨出京,奔赴北方各地。
魏忠贤亲率东厂番子低调出京,冒着严寒前往南京赴任。
大同镇,西部鸦角山军营。
大同总兵尤世禄,山西总兵马世龙,宣府总兵曹文诏率领六万边军悄无声息潜藏,在杨肇基要求下整日严格操练,演练军阵。
晌午。
几名锦衣卫快马进军营,护卫匆匆走进帅帐,恭敬向杨肇基行礼:“都督,锦衣卫同知李若琏携圣旨前来。”
“快,快请李同知。”
杨肇基不敢怠慢,起身前去迎接。
他身为三边总督,总督陕西、甘肃、延绥和宁夏军务,却依然不敢轻视李若琏。
李若琏不同于其他锦衣卫同知,他荣宠正盛,深受皇帝信赖,执掌锦衣卫情报司,锦衣卫不光在他眼皮底下收拾完陕西官场,拔掉许多军中蛀虫,李若琏更亲率锦衣卫精兵伏击建奴镖人。
少顷,护卫引着李若琏走进帅帐,杨肇基披甲戴盔难行君臣大礼,欲拱手作揖领旨。
李若琏箭步冲上前搀扶杨肇基双臂,低声说:“都督,皇爷密旨,望都督屏退左右,你我详谈。”
闻言,杨肇基微愣,依照惯例李若琏公开宣旨,李若琏携密旨前来必是朝廷有所图谋,他火速屏退两旁护卫,狐疑询问:“李同知,草原生变,战火狼烟,陛下有何安排?”
李若琏把圣旨递给杨肇基,朗声说:“都督,陛下安排全在圣旨内。”
杨肇基恭敬接过圣旨,缓缓打开浏览,本以为皇帝会在书信内长篇大论,插手前线战事,孰料圣旨内仅是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逢敌必亮剑,血溅七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此乃我大明军魂也。
这是何意?
大战将起,皇帝派李若琏风尘仆仆传达密旨,密旨内简单一句话,他着实猜不透背后深意。
杨肇基狐疑的望向李若琏,总觉得李若琏身旁身边缺少点什么。
良久,他脑海蹦出两字。
监军。
对,是监军。
以前诸将领兵出征,皇帝为提防担领兵将领萌生异心,经常派遣监军太监同行,代替皇帝颁发赏赐,指挥作战,参与决策。
这群宦官偶尔出现汪植那般擅长军务的太监,但多数时候是外行指挥内行,经常掣肘前线将领,严重限制将领发挥。
杨肇基略显吃惊询问:“李同知,陛下派的监军是否在赶来的路上?”
李若琏放下茶杯,笑意盎然说道:“杨都督,陛下口谕,此战从排兵布阵到冲锋陷阵,全权由前线参战统帅部署,打的赢要打,打不赢更要打,一年打不赢来年继续打,年年打,打赢为止。
以前朝廷实施拓地御边的战略,后经历奉天靖难,土木堡之变,边境战略渐渐变成敛兵守塞,此战,皇爷欲改变敛兵守塞的战略,恢复拓地御边的战略。
一句话,疆域是打出来的,不是纸面规划出来的,皇爷让都督无需拘泥于以往守边战法,更要抛弃以前以守为攻,保住长城沿线稳定的做法,此战以消灭察哈尔部有生力量为目标,若胜,不可沽名学霸王。”
闻言,杨肇基惊讶于皇帝的部署。
土木堡以来,朝廷对外战略日渐收缩,皇帝临时改变朝廷固有战略,把拓边重任交给他放权,对他是何等信任。
信任之外,他肩上压力倍增。
杨肇基高声说:“谢同知转达陛下口谕,请同知转告陛下,末将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是日。
李若琏和杨肇基密谈两时辰,事后李若琏快马加鞭启程,率百名锦衣卫赶赴甘肃。
杨肇基获悉朝廷战略部署,亦知此战朝廷目的,不敢有分毫耽搁,火速召集洪承畴,曹文诏,马世龙,尤世禄,连同隐匿于宣府练兵的赵率教议事。
皇帝将前线六万边军交给他,破天荒没有派遣太监监军,还提前筹备好粮草,他好久没有打过这么自由,富裕的战事。
皇帝信任,给他自由发挥的机会,他焉能辜负君恩。
半日内,洪承畴,曹文诏,马世龙,尤世禄,赵率教等总兵,副总兵齐聚,杨肇基单刀直入询问:“洪承畴,草原战事进展怎样?”
洪承畴快言快语回道:“大帅,七月时,喀喇沁诸部与土默特部的卜失兔在威宁海子会师,两方准备迎战察哈尔,然而,当林丹汗率领察哈尔大军杀来时,喀喇沁遭到前所未有失败,诸部多溃散,或入边内避之。
林丹汗一鼓作气,趁胜追击,长驱直入猛攻土默特的归化城。
此战,察哈尔部采取群狼战术,各路骑兵来势汹汹,分别进攻归化城外围各部落,土默特各部临时仓惶迎战,疲于应付各地的察哈尔部,近日,土默特和喀喇沁在北部连战三场,纵使土默特部粮草充足,气势高涨,结果连战连败,折损数千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