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连说三个好字,笑着向两人挥手,“快些起身吧!”
闻言,两人诺诺称是直起身体,视线同时交汇于端坐在罗汉床的老人身上。
老人手执檀木佛珠,身穿棕褐色如意暗纹大氅,额间同色兰绣镶玉抹额,耳垂羊脂玉耳坠,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盘于头上,仅一根玉簪固定,几无多余饰物。
虽如此,但老人面慈目善,天庭饱满,精神矍铄,通身气度不凡,不似古稀年岁模样。
两人视线投射在老人家身上时,谢老夫人的目光也在两个少年人身上徘徊。
少女身穿蔚蓝色交领襦裙,外披象牙白梅绣大氅,三千青丝如瀑,身姿娥娜,仪态翩跹,娇俏而玲珑;
少年郎身穿蔚蓝色圆领广袖锦袍,腰束皮质玉带,头戴嵌玉银冠,风流俊逸,气宇轩昂,英气而潇洒。
老人家的目光长时在她们二人身上流转,眼神愈发盎然兴奋起来,周清月倏地有些脸热,悄然拉了拉旁侧那人的袖子。
沈星乔瞬有所觉,垂眸向清月看去,只见少女毛茸茸的发顶,她不明其所以然,便听上首老人家饱含笑意开了口,“晖儿所言其实可副,沈郎君真乃少年英才,国之勇将也。”
(其实可副,源于其实难副或难副其实,笔者喜欢拆词合用,汉字的魅力实在难以阻挡。)
沈星乔弯腰作揖还以一礼,清爽的声音直道,“老夫人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谢老夫人笑着连连点头,眼神又瞟向她旁侧少女,那热切的眼神令周清月热意直灌脑府而去,俏脸上的粉红愈发加深,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谢晖见她神色羞赧,咳了一声提醒道,“母亲,先让她们二人坐下说话吧。”母亲也真是的,这爱美的性子七十了丝毫不变……
谢老夫人回神过来,摇着手让两人在右下首坐下,“是是,快坐快坐!”待两人坐下后,关切的语气又问,“沈郎君,这位女郎是?”
闻言,沈星乔向清月看去,转瞬侧头回看老人家,嘴角带着寻常难以察觉的笑意回道,“回老夫人的话,她是晚辈的……未婚妻,周氏清月。”
话落,周清月羞赧更甚,心头一瞬便迸发出强烈的踊跃,放在双膝上的软手微微握紧,尚未定亲,呆傻也敢乱说了……
爱美是谢老夫人最爱,看着那娇俏少女羞红的俏脸,她更爱,怎的她的孙女就爱舞刀弄枪呢,若像这女娃娃娴静的模样该多好啊!
想罢,她夸耀出口,“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当真倾国倾城!”
周清月正欲说话,便听一道懒散的女声响起,“祖母,又在看美人了不是。”语气万分笃定,却未见其人。
谢晖闻声侧头看去,便见他的小女儿懒懒散散地从后堂走出,那副模样流里流气的,他实在不想用吊儿郎当来形容她。
他吹着胡子瞪着双目轻斥,“谢安,你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闻言,谢安心里哼了一声,“您也没教女儿我啊!”话落给祖母拱手见礼,便直直地往祖母身侧坐下,然后自顾自斟了一杯茶。
见状,谢晖就要忍不住他那平日里谦和的脾气而爆发出口时,只见母亲大人眼神瞥了他一眼,他瞬然热火遇冷水,团灭,侧头哼了一声不说了。
谢老夫人自知他们父女俩有隔阂嫌隙,但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若因这些寻常小事便闹得不欢而散,这个家就散了。
更遑论,安儿还小时,他便征战在外,孩子缺失了近十年的父爱,现在就算回来了,又怎能只以严厉管教孩子呢?
她拍了拍有些沮丧神伤的孙女,与她转变话题道,“安儿快来见过安北将军与周姑娘。”
谢安听话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微微颔首以礼,“安北将军,周姑娘。”话毕定睛在周清月身上,随即便感叹一句,美人不过如斯,无怪祖母爱看……
沈星乔搀着清月起来,共同微微颔首齐声回了礼,“谢小姐。”
打量完周清月后,谢安便将目光转向沈兴桥。
安北将军她自然听过,诱击黑骑营,千里袭王庭,两战便扬名大齐,肃阳的世族大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来武功定然不差。
想罢,她直接开口,声音不似之前的散漫而变得飒爽,“安北将军少年不凡,想必功夫十分了得,可敢与在下过两招。”
话落左手握在右手手腕上转了转,慵懒的神态瞬然变了个样,眼底下的跃跃欲试之姿缓缓显现。
闻言,周清月惊疑,这谢家小姐竟是这般人物,她侧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神色正常,不悲也不喜,不奋亦不怯,忽然不知其想。
左下首的谢晖哪里能容忍她胡闹,瞬然大怒,“谢安,允梁乃客人,安能如此胡闹?”
话落后谢老夫人一个轻斥,“晖儿!”谢晖敛息屏气,侧头过去不看人。
谢安见祖母为她撑腰,便冷声回了一句,“安北将军尚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