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沈星乔独自从北阳跑马归家,这马车车队可就慢得多了,也幸亏她选择提前半日出发,否则赶不及入城了。
十月十二日傍晚之际,天色渐昏之时,少年鲜衣怒马,模样俊俏清朗,身着修身长袍,腰束黑皮腰带,勒马行走在官道上,身后跟着三驾马车,速度不疾不徐。
彼时五大三粗的罗国安和周正壮实的陈由站在城门处眺望,等待他们营长归来。
罗国安左手置于额前遥望,“陈由你看,那棕马上的红袍男子是不是咱们营长?”
陈由顺着他的指示看向那处,那人奔马愈发的接近,他一手拍在罗国安手臂上,语气激动,“没错,就是咱们营长!”
话罢,两人先后脚小跑上前,陈由在罗国安身后大喊,“国安你等等我,跑这么快!”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星乔勒马停下,看着人高马大的罗国安后面追着个叉腰苦哈哈的陈由,一时觉得好笑。
她下了马,牵着走上前去,那两人兴高采烈地行了个军礼,“营长,你终于回来了!”话毕都咧着个大嘴巴。
她上前给两人手臂和肩膀敲了一拳,“嗯,先进城吧,天色不早了。”指了指乌黑的天空。
“欸好的营长,昨日我们给您看好了宅子,就在城西,后面那三驾马车便是营长的家人了?”罗国安指着停下的马车好奇发问。
她点点头,“车内是家中小妹和表姨,以及小妹的师父。”
车外三人的声音或大或小,毫无阻隔地传进马车内三人耳中,放松、喜悦、忐忑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各人心头。
周清月悄然掀开车窗的帘布,彼时的低空中火烧云荧亮整个西天边际,金黄灿烂,橘红漫天。
她微微兴奋,盛邀金淑芬和诸葛济二人观赏,“金姨师父快看,那晚霞余晖多好看,那云的形体像不像村里的大黄牛!”
金淑芬从她的话语和神态中感受到鲜少的稚气和纯真,这是她从未在清月脸上见过的,那是一种久违而放松的笑意。
尽管清月平时也笑,但笑意总是不达眼底,又或是多少掩盖着哀伤。
她扬起笑脸探出头去,“真像咱们村的大黄牛,欸?渐渐散了……阿济姐姐也快看!”
诸葛济闻言也从两人留有的空隙中探头过去,这时马车缓缓启动,“欸,进城了!”话落,几人将帘布放下,坐好。
车外,陈由让罗国安牵马走在前方,而自己则是鬼鬼祟祟地靠近沈星乔,低声询问,“营长,方才探出头来的女郎便是令妹?”
若不是他双眼清澈如水,又是个五大三粗行伍之人,没什么规矩意识,这样没有礼貌的问话,沈星乔便一个大嘴巴子打过去了。
清月是她的底线,触之不死则伤。
她抛了一个发冷的眼神给他,语气像是冰封的隆冬,“是,你问这个作甚?”
陈由似乎没有意识到,只是自顾自地回话,“无事无事,就问一问!”说完想要咧嘴笑,只见自家营长那阴沉得发黑的脸色,他立马收起了笑容。
此时,众人进了南城门。
沈星乔将噬人的眼神收回,直至到城西的宅子前,她也没再开口说过话。
马车从城南驶向城西的青林巷,到了一座青砖黑瓦的宅子前停下,宅子厚朴而低调,但面积较于武恒的宅子却要宽敞许多,门口的牌匾上书“沈宅”。是罗国安特意准备的。
而对门的宅子早已紧闭,只有屋檐下的两个纸灯笼证明宅子里有主人在。
沈星乔上前道,“表姨,清月,诸葛大夫咱们到了!”
“欸好,咱们先下马车吧!”金淑芬和诸葛济两人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抬头便看到沈宅,一时内心百感交集。
周清月因脚伤尚未好全,手脚并用从车里面挪出来,便见身着红袍的少年站在车旁,轻声说着,“我抱你下去。”
她轻笑点头,习以为常地拥过她的脖颈,“谢谢大哥!”语气喜悦中带着让人察觉不到的缠绵。
一旁的陈由与罗国安陪着金淑芬说话,不时在偷看周清月,心下一番计较。
沈星乔将她轻松抱进宅子里,放在院中石凳坐下,下意识说了句哄人似的话,“乖乖坐着。”话毕走出院门收拾行李。
众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并送进宅子里,来回几趟,马车上的大件物品都被卸下。
很快三驾马车上只余下零碎的用具,统统卸下后已是一刻钟后的事了。
沈星乔与三个车把式交谈尾款一事,付过银钱后,谢了又谢,待那三人驾车离开,才返回屋内。
彼时,天昏地暗,堂屋里已然点上了灯烛。
罗国安陈由二人与金淑芬热火朝天地闲聊,她对二人直接下了逐客令,“今黑辛苦你们二人帮忙,只是天色已暗,又才进城,时机不合适,改日再请你们吃饭喝酒!”
自家营长赶客的意思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