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明帝的怒火已经居高不下了,内室中忽然传来了侍女的惊呼声。
而后就见一个太医面色苍白地疾步而出。
“陛下!永嘉公主她”
明帝豁然起身:“永嘉怎么了?”
太医原本还支支吾吾的态度,在触及到明帝盛怒的眼眸中,哪里还敢继续隐瞒下去。
“永嘉公主的情况不太好,五脏六腑都因为内力而受到重创,所以方才明明还在昏迷的公主,却在人事不省的状况下吐出好几口血。”
“眼下,微臣只能暂时稳住永嘉公主的心脉。这内伤一事,需得尽快,否则”
明帝眸色一冷:“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太医被这一声吼得浑身一颤。
不是他和沈怀德胆小,而是他们鲜少见到明帝动这样大的肝火。
天子雷霆之怒,就怕不见血不收场
沈怀德在心里隐隐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多半应该是不能活着走出这座皇宫了,于是把心横了横。
“陛下,永嘉公主的伤势,微臣等人实在无能为力。”
“不过,微臣知道有一个人,也许能够救永嘉公主。”
“谁?”
明帝才堪堪把这个字脱口而出,下一刻便后悔了。
而沈怀德并没有给明帝后悔的机会。
反正他都要死了,无论如何能多保住一个是一个。
所以,把‘元安郡主’这个称呼说出口后,沈怀德的心里甚至还有隐隐的庆幸。
原本还怒火滔天的明帝,顷刻间抿紧了嘴不再说话了。
能将在生死边缘徘徊的长公主治好,能将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太后拉回来,还能将陆云乘那双已经全然废掉的双腿治好
无论如何,明帝都不得不承认,苏青妤的医术,无人能及。
若非苏青妤对太后的影响、对陆云乘的影响、乃至在京城之中的影响实在太大,留着她未尝不可。
可她,万万不该欺上瞒下,更不该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几次三番阳奉阴违地坏他好事!
让他堂堂一朝天子,向苏青妤低头,明帝实在做不到。
可若是不放过她这一次,永嘉的性命,又该如何?
明帝抬眸看向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的陆云乘,第二次,生出了杀他之心。
只是转念想到如今的几个皇子的局面,他又不敢贸然下这个手。
他的江山,总得后继有人才行,可他还没有挑好人
权衡利弊许久后,明帝才冷声道:“沈爱卿,你去替朕办一件事。”
沈怀德立刻将头趴得更低了:“请陛下吩咐。”
“你去苏府,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办法,务必要把元安郡主,治好。”
“等她醒了,立刻带她进宫,为永嘉治伤。”
沈怀德愣愣的,也冷冷的。
明帝这分明是让他不计后果和代价也要将苏青妤从昏迷中治醒过来。
至于苏青妤最后能不能活着,根本不在明帝的考虑范围之内。
亦或者说,明帝根本就不想让苏青妤活着
想明白这些后,沈怀德的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微臣,遵旨。”
眼见沈怀德提着药箱战战兢兢地离开,陆云乘也想跟着离开,明帝冷哼了一声。
“你给朕站住!”
明帝缓缓起身,冷声嘱咐了宫人照顾好永嘉后,带着陆云乘去了外院。
春末夏初,暖阳升起的时候已经带了一股夏日的微风。
可陆云乘站在明帝的身后,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终究还是,高估了他的良心。
亦或者是,他从未拥有过这东西。
“你与元安郡主,究竟怎么回事?”
“如同父皇所看到的那般,儿臣对青妤余情未了,念念不忘。”
“荒唐!”
明帝猛地转身,眼下只有陆云乘一人在他面前,他更加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你对她念念不忘,焉知她不是在利用你?”
“你从来都是恭顺的性子,而今竟为了她而对朕屡屡不敬!朕是天子,也是你的父亲,岂能看着你被人如此欺骗。”
陆云乘面不改色:“儿臣多年不曾走出凌王府,所以父皇是不是忘记了,早在儿臣和大皇兄上战场前,儿臣便一直都是离经叛道的性子!”
“而今承蒙父皇厚爱,让儿臣重归朝堂,儿臣以为父皇是希望看到从前的儿臣的。”
“难道,儿臣猜错了吗?”
“你”
明帝被陆云乘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从他默认陆云乘回到朝堂上的第一瞬间,潜意识便是希望他还能拿出从前的那股狠劲儿和果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