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
镇北关留下的人不多,除了宁炎带来的三员虎将,也就剩下一些原本就在此地的文官,这些大多老弱,朝野中也没沾亲带故。
否则但凡有些门路,早就调离此地。
镇北关隶属雍州,属于北境三州当中最为苦寒的一州,毫无油水可捞,偏偏又正对北蛮兵锋。
雍州郡守司马枯年余六旬,看起来完全是个干巴的瘦弱老头,门牙还少了一颗,他憨厚地苦笑着。
“太孙殿下,您也不能怪这些人不留下来,这里可是连犯人流放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实在是委屈您嘞!”
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何太孙不回京去,反而留下。
不过他倒是乐得清闲,既然太孙大人在这,他就不用操心政务,只需要老老实实按太孙吩咐的去做,最不济,也是个不上不下。
反正都要告老还乡的年纪,就当陪太孙读书了呗!
“雍州一年的税赋…才三十万两?司马大人,这会不会太寒酸了一些…”
宁炎心中已有防备,但翻开账本一看,差点晕了过去。
一整个州,虽说人口不多,也就不到八万人,但税赋才三十万两,才到其他州府的三分之一,这未免也太少了一些!
司马枯长叹一口气。
“没法子的事情,每到秋收的时候,北蛮子总会来打秋风,青壮都打仗去了,人也不够。原本牛羊大户还能在此地放牧,后来呗几个兵痞子抢走了许多牛羊,也不来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宁炎只听出八个字:一穷二白,刁民作乱
顺民吃不饱饭,自然就有人落草为寇,虎啸山林。
只雍州这一个州,人数在三千以上的土匪窝子就有六个,常年打家劫舍,劫掠商旅,令百姓不厌其烦。
再加上北蛮人虎视眈眈,雍州百姓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宁炎脸色难看,咬着牙道:“若是遇上在荒年,百姓岂不是要易子而食?!这些王八蛋!”
他狠狠一拍桌子,把司马枯给吓了一跳。
“太孙殿下息怒!息怒啊!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他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宁炎无奈地将其扶起,这位司马郡守也算是科举榜眼出身,论才能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结果得罪了丞相方丰年,被调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干就是二十年!
“司马郡守,好好辅佐我,将来未必没有重返中枢的时候。”
宁炎搀扶他之时,低声耳语了一句。
司马枯眼底精光一闪而逝,还是摆出一副老迈无能的模样,连连点头道谢。
等他走了之后,孟峰上前一步,面带担忧。
“太孙,陛下未必准许您留下,如此行为,是否有些僭越?”
宁炎没有因为孟峰的直言相劝而恼怒,反而笑了笑。
“放心吧,陛下不肯留,丞相跟宁赫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会帮我的。”
孟峰顿时默然,不再说话。
宁炎也没有解释,为何要留在看似苦寒的北方。
镇北城中。
巨富贾府。
贾府主人贾金玉靠着贩卖皮毛生意,一步步从升斗小民,成为镇北关的巨富之一,贾府更是占地辽阔,有贾半城的美誉。
年过四十,身宽体胖的贾金玉端着茶壶,哼着小调,走到花园里头,看见自家女儿贾清漪在池边挥毫作画。
虽说贾金玉生得面向丑陋,但这女儿却随了母亲,生得面若桃花,唇似点绛,眉眼之间温婉柔媚,说不尽的柔情。
贾金玉也是格外疼惜这个小女儿,向来是有求必应。
“哟呵!这画的是哪家公子哥儿,哈哈哈!”
贾金玉看见贾清漪画的画,忍不住哈哈大笑,调侃起女儿来。
“哎呀,父亲!你吓死我了!”
贾清漪捂着心口,娇哼一声。
“好好好,乖女儿,你这是看上谁了,你跟爹爹说,这就给找媒人给你说亲去,不过是哪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
贾金玉定睛一看,画的那公子哥站在城楼之上,英姿飒爽,倒是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
他皱起眉头。
“这城头上哪能随便站,这么轻浮?”
贾清漪烟嘴一笑,翻了个白眼。
“我的爹啊!这是太孙殿下!您现在要找人帮我说媒去么?”
一听是太孙殿下,贾金玉脸色忽的一下精彩了许多。
他吓得冒出冷汗来。
“乖乖,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这这是要砍头的!”
贾清漪却不甚在意,反而问起贾金玉。
“爹爹,你觉得这太孙,是个怎样的人?”
贾金玉沉吟片刻,忍不住点头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