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细节谈判由刘晏负责,朝廷方面则是兵部侍郎皇甫云担任主谈判,首先是有偿开采,河陇军提出了用一次性买下陈家沟以及周围方圆三十里的土地,这个方案得到了韦见素的同意,双方最终达成了三万贯钱购买土地的协议。其次就是共享原则,但共享原则之下不能没有节制,双方商议后决定,每方最多只能开采六口油井。第三个细节最容易解决,由河陇节度府在肤施县建一座武馆,招募不超过一千名武士进行油田护卫,朝廷也是一样,延州驻军不得超过一千人。双方在积极谈判之时,李邺陪同韦见素参观金城县。走上城头,韦见素望着不远处的黄河,又向西面望去,淡淡道:“接下来,殿下要对吐蕃用兵了吧!”李邺点了点头,“已经在准备了,趁现在吐蕃内部有矛盾的机会夺回鄯州,再拖下去对我们不利。”“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韦见素沉吟一下道:“你要当心仆固怀恩,他已经多次向朝廷提出夺取朔方的建议,甚至在你出兵洛阳之时,他又向天子秘密上书,指出朔方空虚,强烈建议天子同意他出兵夺回朔方,只不过都被我劝说天子否决了。”李邺知道仆固怀恩这个人,历史上他确实野心勃勃,企图叛唐,没有成功罢了。“多谢韦相国提醒,我会留意此人!”韦见素又道:“我发现此人和鱼朝恩有勾结,相州惨败,鱼朝恩把责任推给郭子仪,又推荐仆固怀恩为朔方节度使,这次延州事件,表面上是鱼朝恩鼓动天子出兵延州,但背后应该是仆固怀恩在推动,我怀疑他是想挑起朝廷和河陇军的冲突,让他找到出兵朔方的借口,从这件事上,我看出了仆固怀恩和鱼朝恩的默契。”“韦相国为何不告诉天子?”韦见素摇摇头,“天子不会相信我的话,而且天子认为阉党能控制军队是好事,但天子不知道,鱼朝恩控制不了仆固怀恩,反而是仆固怀恩利用了鱼朝恩,我在朝廷还能劝阻一二,接下来我退仕了,就没有人能控制仆固怀恩了,我担心他欲求不满时,会铤而走险造反。”李邺冷冷道:“如果仆固怀恩造反,恐怕天子更不相信武将,会变本加厉收回军权,最大得益者是阉党。”“确实如此,安禄山和史思明造反,天子就已经不相信任何大将,如果仆固怀恩再造反,天子就彻底不相信武将,只会完全依赖阉党,朝廷将会一片黑暗,是大唐的不幸也!”李邺负手淡淡道:“不破则不立,否及才能泰来,既然朝廷要被黑暗笼罩,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经过三天的紧张谈判,双方最终达成一系列的成果,包括解决延州事件的三原则及其细则的协议,包括萧关不设防协议,包括朝廷军和河陇军互不跨境协议等等。李邺在正式协议上盖章签字,韦见素则代表朝廷在协议上签字盖章,韦见素随即率领手下返回朝廷。韦见素立刻用鹰信通知天子,谈判已经达成了协议,李亨接到鹰信大喜,他当即下旨,命令仆固怀恩的军队立刻撤出延州。尽管仆固怀恩心中极为不满,但这个时候,他还不敢公开对抗圣意,他只得派人去通知仆固玢率军撤离延州。但他有条件,仆固玢必须满载火油撤出,否则必将受到军法严惩。入夜,五百名河陇唐军士兵从东城潜入了肤施县,而仆固玢的一万军队则驻扎在陈家沟附近,距离县城还有三十里。五百名河陇唐军兵分五路,奔赴五家陶罐作坊,赵惠率领一百士兵冲到最大的一家陶罐作坊,将几名驻窑士兵打晕,并捆绑起来。作坊东主姓陈,见冲进来百名凶神恶煞的士兵,吓得他全家战战兢兢。陈东主忽然认出了赵惠,连忙上前行礼,“原来是赵将军,可把我吓坏了!”河陇唐军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当然不害怕,赵惠问道:“这一批烧出了多少陶罐?”“回禀将军,五口窑共烧出四千只!”“出窑了吗?”“今天再冷却一天,明天出窑!”赵惠的手下一直在监视烧窑,所以能恰到时候赶来,赵惠当即道:“把所有陶罐全部摧毁,所有损失我们补偿!”“那我没法向仆固将军交代啊!”“要交代什么?伱们全家先躲起来,他们很快就会撤军了。”陈东主万般无奈,只得打开窑门,唐军士兵将烧毁的罐子拖出来,全部砸得粉碎,这才迅速撤离,陈东主也连忙带着家人收拾细软逃到亲戚家躲藏起来。城内五家制造陶作坊的一万两千只新陶罐全部被砸毁,当然,这只是一部分,随即从其他州县买来的陶罐容器,也在半路上全部被河陇唐军偷袭摧毁。天还没有亮,仆固玢接到报信,他顿时大惊失色,率领军队奔赴县城,他看到的却是各家作坊满地的陶罐碎片,到处一片狼藉,找不一个完整的罐子。仆固玢想到父亲军法严厉,吓得他都站不稳,坐在磨盘上脸色惨白,这可怎么办?怎么向父亲交代,父亲会把自己推出大营斩首,想到这里,仆固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副将刘元冰对仆固玢道:“将军,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