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虽然五六岁就离家,但是记性很好,他兄长模样就这样子。
而且他还不止一个兄长,应该还有两个。
许铁柱是最大的。
他对另外两个兄长,模糊有个印象,二哥脾气古怪,有点阴;三哥相反,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很能干,也很乖巧,很疼爱他。
三哥一直护着他,总是叹气说:“小胖,哪一天哥哥有钱了,就让你吃饱穿暖,住大房子。”
只是可惜,母亲去世后,他就被人带到宫里去了。
唉~
许立不恨兄嫂。
虽然兄嫂把他十两银子卖给宫里做太监,虽然小时候跟着哥哥嫂子吃不饱挨打,但是,许立真的不恨。
农村穷,兄嫂不是爹娘,为了儿女卖了兄弟,可以……理解。
想到这里,许立拿出帕子给兄长擦泪,安抚道:“兄长,我也日夜思念兄长,如今一切都好了。”
许铁柱抽噎着把这么些年的难处给兄弟吐了一遍,听得许立两眼泪落。
里正叫他们兄弟都坐下慢慢说,又吩咐许三婶子:“赶紧去做饭,肉、菜、饭,都用最好的。”
许三婶子自然明白,许立由县令亲自陪同,八辈子都攀不上的高枝儿就在眼前,她要好好招待。
许三婶子立即拉着自己的女儿许小妹,做饭。
许小妹只有十二岁,许立被卖时,她还没出生,对许立没任何印象。
“娘,这个许立真是许铁柱的兄弟?”
“是啊,许铁柱和刘二梅真是命好。”许三婶子叹口气,“他们两口子把三个兄弟都卖了,眼看着没得卖了,没想到这个小胖又送银子回来了。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老天真不开眼。”许小妹多少知道一点,乡下穷是穷的,没见过这样的,把兄弟全部卖了过日子。
许三婶子说:“咱不管那么多了,你没听见小胖说,他是陛下身边的人,这简直是泼天富贵。他还是四品大将军,无论如何,叫他把你二哥带走,咱们家也就带起来了。”
许三婶子想的还要多,许小妹十二岁,再等几年就该说亲了,要是能被许立带进宫里,做个王妃娘娘也不是没可能……
许铁柱和许立说话的当儿,外面又来了一个老人,穿着长袍,拄着拐棍,留着山羊胡。
众人让开一条路,纷纷嚷嚷着:“许二爷来了。”
许立对这个许二爷印象不深,而且许铁柱还抱着他哭诉,他没法动。
“咳咳咳!”许二爷威严地咳嗽几声,拐棍在地上戳了戳。
“二伯来了,快请进。”里正看见许二爷,客气地迎出来,指着应大人对他说,“这是咱们县令应大人。”
许二爷给应大人行礼:“老朽见过应大人。”
应大人看看此人,便立即明白了,这是许家村唯一的老秀才,是许家的精神领袖。
“老爷子请坐。”应大人坐着没动,许二爷算个屁,自己还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呢。
秀才与他,没得比。
许二爷看见许铁柱抱着许立哭诉,皱眉喝道:“铁柱,你这是做什么?你兄弟来了,不说请到家里去,哭哭啼啼什么样子?”
许铁柱缩缩脖子,停止了哭诉,拉着许立说:“兄弟,等会儿你吃了饭,咱们住自己家里。”
许铁柱不哭了,许立就立即问:“二哥和三哥怎么没来?他们去哪里了?”
这话一问出,许铁柱的眼神立即缩了缩,含含糊糊地说:“他们都去外地了,回头兄长去找他们回来。”
许二爷白了许铁柱一眼,没说话,坐下来,严肃地对许立说:“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许立老老实实地说:“回二祖父的话,我想先看看兄嫂,修缮祖坟,祭奠父母,之后回京城,陛下给了我三个月的假期。”
许家村离京城不近,路上来回要用去二十多天。
许二爷点点头:“你回来了,那就开祠堂、修族谱,银子需要花费一些。”
许立说:“这个费用我来出。”
许二爷很满意。
应文龙一直笑着没打扰他们说话,他做县太爷许多年,自然懂得这些人的心思。
他看出来了,许立是个特别特别特别老实的人。
许家村的这些人,要可着许立薅羊毛。
不仅要修族谱,很可能还要修建祠堂,还要修建祖屋,修建村里的道路,修建祖坟……
还有许多本家人都想要他拉一把,有男丁的想要在朝廷找个体面的差使,女儿家想要找个高门嫁人,男丁女子都没有合适的,就想着要钱
……
县太爷也想薅一把羊毛啊,所以他不能叫这帮人把许立薅秃了!
想明白了,县太爷就笑着开口了:“先吃饭吧,许将军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吃一口家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