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苏语浓在医院大厅熬到了第七天。
“确认你只是轻微脑震荡和皮外伤,回家休养吧。”主治医生合上病历,把笔扣回胸前的口袋。
苏语浓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接过病历感激笑道:“医生,太感谢您了!”
主治医生却充耳不闻,径直走进办公室,‘砰’一声关上了门。
医生之前还对她嘘寒问暖,仔细耐心地交代伤口和饮食的注意事项。
怎么今天再见面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是她哪里得罪他了吗?
还是医生他太忙了?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苏语浓再次对着紧闭的办公室门道了声谢,默然转身离开医院。
回到家,何颂宜做了一桌好菜给她接风洗尘。
“那天夜里你倒在地上流了不少血,都快把我吓晕了。喝点这个红枣鸡汤补气血。”
何颂宜又夹了一筷子猪头肉放在她碗里:“多吃点,以形补形。”
虽然吃猪头肉补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一种久违的,有长辈疼爱的感觉涌上心头。
苏语浓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更加卖力地埋头吃饭。
吃过饭后,何颂宜留下苏语浓说话:“那群争强斗勇的混混是真的目无王法,让你吃了这么大的亏。去老街口摆摊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继续去老街口摆摊。”苏语浓像是越挫越勇,“现在警察到处在找他们,我巴不得把这群阴沟老鼠引出来绳之以法。至于其他眼红想使坏的人,有本事他们就打死我,看看杀人要不要偿命!”
何颂宜静默一瞬,问道:“你是经过深思熟虑做的决定,还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
苏语浓直截了当回道:“我不甘心,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被打得头破血流,重伤住院。
因为清创缝针需要,又不得不剃掉头顶的一片头发,显得她滑稽又丑陋。
虽然长得不漂亮,但苏语浓也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做不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这些天辛辛苦苦摆摊,好不容易攒下三百多块钱。而从医院回来,就只剩下了一百。
身体上的疼痛,心灵上的折磨,经济上的损失,每一桩每一件都令苏语浓愤懑不已!
更别提他们用这种暴力手段逼着她离开老街口,是要她放弃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客户和名气。
这就意味着要苏语浓放弃稳定的收入,以及……她心中那个充满希望和光明的未来!
此时的苏语浓活像只被激怒的倔牛,不知道恐惧了,也不再畏惧痛。
见此,何颂宜唏嘘道:“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不止这个豁得出去的脾气,就连经历也挺像。”
“我理解你的不甘心。但他们不过是群犯了事,只能在外东躲西藏的混混。而你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还有可爱的儿子。如果你这辈子的志向不是在老街口卖龙虾上,我不建议你冒这个险。”
“那群下三烂跟了你几天,知道你家在哪,也知道你儿子长什么样。你再要强也终究是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跟他们死磕到底,你讨不了好。”
何颂宜中肯的建议就像根冒着凉烟的冰棍,轻而易举压住了苏语浓心里的火气。
苏语浓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她坚持去老街口摆摊挣钱,这种挑衅的行为一定可以引出他们。
那然后呢?
警察不会每天二十四小时保护她和苏颐安,可那群足够警惕的混混却会蛰伏在暗处静静等候时机。
见苏语浓开始动摇,何颂宜叹息道:“曾经,我也有相爱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而我人生意义上最深刻,也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学会让路和认栽。只是我领悟太晚,付出的代价也太大。”
苏语浓神色复杂:“何奶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现在她势单力孤,经济上也举步维艰。
如果代价是苏颐安的生命安全,或是毁了她重新高考上大学的机会,那么引他们出来报仇泄愤还有意义吗?
有时候无奈让步,是为了给前路留出更广阔的空间!
想通这一点,这几天压在苏语浓心里的那块巨石终于挪开,让她能够正常喘息。
不知不觉间,五月悄然过去。
初夏的天开始燥热,让人莫名心烦气闷。
“狗儿,带煤球去何奶奶家玩,妈妈有事出去一趟。”
苏语浓一边交代苏颐安,一边找出草帽戴在头上。
她头上的伤已经掉痂,变成粉粉的伤疤。只是那片两指宽的秃头还没开始长出头发。
老街口,酒厂。
见到熟悉的面孔出来,苏语浓高高举起手,热情地打起招呼。
工人们乐呵呵朝她走来:“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