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好,门外的士卒已经失控了。若是有军将带领,他们知道好歹,带着手下来这里闹事儿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可收拾之事,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从他手里要出军饷来就完事儿了。可现在的情况是,外面都是小兵啊,他们知道什么?越无知的人越胆大,自己这个户部侍郎在这些丘八面前什么都不是,他只能在将官面前耍威风。俗话也说了,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到这个时候,黄懋官终于在心底产生了害怕的情绪,之前如果说有些担心,那其实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成为同僚口中的笑料,那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担心这事儿不好收拾了。刚才在墙头上,他已经听清楚外面的喊声,这些闹事儿的士卒喊着要恢复旧例,要归还去年开始克扣的一钱银子的军饷,还要求按时下发军饷......这个时候,黄懋官靠在梯子上,心里一寻思,士卒闹饷,这事儿怕是瞒不住,早晚会传到京城去,然后呢?克扣一钱银子的事儿,那是马坤在南京任户部尚书的时候就上报过的,虽然没有回复同意,可也没有驳回,他们就想当然的执行下去了,说起来要是事儿闹大了,上面可不会认账他们同意了此事。至于拖欠军饷,全大明都这样,可这也是说不通的,至少朝廷制度是不允许这样做的。到这个时候,黄懋官才突然发现,以往他觉得顺理成章的事儿,似乎件件都存在大漏洞,都是没有朝廷律法支持的。怎么办?现在黄懋官急切需要找到应对眼下事态的办法来,至少先把闹事儿的士卒哄回军营再说,可该如何做呢?刚才他可看到了,大门外堵门的士卒,怕不是上千,而是振武营的人差不多都到了,两千多人啊。对着先前答话的小吏吩咐道:“你上墙去喊话,就说有什么事儿,让他们找兵部去,他们是当兵的,归兵部管,这里是户部衙门。”“大人,他们可是来要饷的。”那小吏自然知道振武营的事儿,这会儿踌躇着说道。“我知道,你上去就这么喊,让他们去找兵部。”这会儿,黄懋官能想到的自然就是祸水东引,先把人支走,然后自己赶紧着回户部衙门,这事儿让兵部那帮子光拿银子不干人事儿的家伙头疼去。那小吏没办法,只好爬上墙头,按照黄懋官的意思对外面喊话。只是,迎接他的只有从院子外面飞进来的石块,还有几支箭失。这可把那小吏骇的不轻,几乎直接从梯子上滑了下来。看到有箭失射进公署,黄懋官心里也害怕了,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没有军将约束的士卒那是什么?不敢想,真的不敢想下去。“后院有没有人?”黄懋官急切问身边人道。“没有,他们大多都堵在门口,这院子就这一道门。”小吏哭丧着脸回道,他是这里的主事,以往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也就是发饷的时候才有上官来这里,平日里他都几乎不来公署。这里的事儿,他早就安排好,看门的,洒扫的,反正就是每天在城里喝茶,银子也挣了,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发生这么要命的事儿。“你找几个腿脚利索的给我往外面报信,只有找城里的几位大人来处理此事儿了。”说着,黄懋官迈步往自己公房走,他要去写纸条让人带过去。很快,他在公房里写好几张纸条,那小吏挑的腿脚灵活的人也在门外候着,直接把纸条交给他们,在户部衙门里办差,少有不识字的,都多多少少认识一些,把他们每个人去的地方,找的人说了一遍,就让他们翻墙从后面离开这里。士卒闹事儿,这锅不能由他们户部来背,镇守太监,南京守备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看着人拿着字条往公署后面跑去,黄懋官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公房里坐定,不住安慰自己要冷静,要临危不乱,坐等城里的救兵,如果外面那帮丘八闯进来怎么办?自己应该学学书里那位圣贤,用什么样的气势镇住这帮人,王八之气.......黄懋官被堵在小校场户部公署里的时候,消息已经快速传递了出去,不仅南京城锦衣卫千户所知道了此事,正在家里休息的魏国公徐鹏举也得到了手下的报告。昨儿晚些时候,他就给几个心腹下了指令,让他们密切监视振武营今日的会操。自己这个女婿带过兵,他都说进城的时候看那些人有些不对劲,怕不是真的要出事儿。所以,徐鹏举只是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却也上心的很。在传来振武营士卒围住户部公署的时候,徐鹏举还只是点点头,被魏广德猜中了,还真是把事儿闹起来了。“谁带的头?”徐鹏举这会儿想的其实和黄懋官差不多,问问带头的,回头要敲打一下。“没人,都是士卒在闹事儿,振武营的将官都跑回军营里去了。”只是接下来的话,直接把躺靠在椅子上的徐鹏举吓得跌坐在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那些掌队官都不在那边,全都回军营里窝着了?”徐鹏举此时坐在地上,旁边的丫鬟过来要扶他起身却被他挥手甩开,嘴里却是急切的追问到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徐鹏举都不用人扶,自己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对那人吩咐道,“传令留守右卫,虎贲右卫和武德卫立即出动,护住机要,不准乱兵闯入。”“国公爷,是不是该派三卫把小校场围起来,同时召唤其他卫所过来镇压?”《剑来》这会儿徐鹏举身边的幕僚开口出主意道。“不能,三卫能动的就千把人,其他卫所就更不行了,振武营可是有最少两千人,你派兵去堵,闹不好就要火并,那时候才真是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