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乔到家,入眼就是一屋的狼藉。
地上摆着一个木箱,牛皮纸、铁丝、钳子、锤子,摆满了一片。
曾敏正踩在凳子上,锯着一根木条。
“我来,我来,你放那!”
李晋乔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赶紧走过去,从曾敏手里拿过锯子。
“我不说了么,等我回来,我给弄。”
曾敏甩着胳膊,“我也能干,就是费点事。”
“你那叫费点事?细活你行,粗活不还得我。”李晋乔一弯腰,“刺啦刺啦”锯起木条。
“这是第几幅了?”
“第三幅。”
“那就还剩一幅,装箱弄完发走,下面就没约稿了吧。”
“没呢,今天中午,小猫那边来个电话,说是她那边有人找上门,不想走画廊。”
“嘿,你这要成名了?”
“还早还早。”曾敏笑笑,眼里露着几分得意。
锯断木条,李晋乔在木箱上比了比尺寸,叹口气,“就是家里这地方小了点。”
“咋?还惦记你们那边的集资房呢?”
“哎,你说要是还在原来的乘警队,我说啥也得排上。”李晋乔伸出胳膊,曾敏帮着把袖子给挽上去,笑道,“你这不是高升了?”
“可大房子无缘了,王处和政委他们,虽然话没说,但都没报名,那意思还不明显?就是给那几个老人留着的?”
“行了,以后又不是没机会。”
李晋乔拿木条敲敲竖在墙边的画框,“悬,以后可能还真得靠你卖画挣钱买房子。”
曾敏说道,“那也是商品房,有房证的。单位房子没房证,分下来,这套还得交上去。”
“再说,多大是大?够住就行。”
“那你画画得有个地方吧。”李晋乔开始敲钉子。
曾敏摇摇头,“以后再说。先把这几幅发过去,攒点钱,等明年租个小房子当画室。”
两人搭手,把画装箱,又绑上铁丝,觉得够结实了,这才坐在沙发上喘口气。
李晋乔倒了杯水,递过去,“哎,昨天政委找我,说是路局里这一批中青年干部培训名单把我给报上去了。”
曾敏接过茶杯,揶揄道,“哟,你还青年干部呢?”
“中年,中年。”
“什么时候去,去哪?”
“明年开春吧,去燕京。”
“中央?”曾敏眨眨眼。
李晋乔举着水壶手一哆嗦,赶紧稳住,“想啥呢?部里的。”
“哦,还是不够进步啊。”曾敏说完,又乐,“那就和儿子一起上学啦,老李同学?”
。。。。。。
四点,李晋乔拿起手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曾敏。
屏着呼吸,慢慢掀开被子,轻轻踩上拖鞋,蹑手蹑脚的拿起衣服,溜进隔壁李乐的屋子,掩上房门。
五分钟之后,裹着军大衣,拎着大挎包的李晋乔从门缝探出头,等了等,听到没什么动静,这才踮起脚尖,走到大门口,迅速且安静的开门,出门。
楼下等了等,一根烟没抽完,一辆白色的长安面包滋啦一声,停到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陆桐的脑袋。
“上车,包扔后面。”
“东西都带齐了?”
“放心。”
拉开车门,就看到同样裹着军大衣的田宇爸和马闯爸。
田爸接过李晋乔递来的包,“老李,没什么动静吧。”
“放心,我是干啥的,你们东西呢?”
马鸣手一指,“后面,都在一起了。”
“走走走。”
李晋乔跳上车,“哗啦”一声拉上后门,小面包灯一闪,车身抖了两下,“噗呲噗呲”喷着黑烟,出了小区。
等上了大路,李晋乔这才松口气,扯开军大衣,斜靠在车厢里,“老陆,你这从哪弄得破车。你那辆四个圈呢?”
“从厂里开的。这都不容易了,开那车出门,太显眼,还装不了多少东西。”
“也对。”李晋乔掏出烟,给几个人散了,“咱们这回去哪?上次去的那个地方,不好,上不来货。”
田爸接过烟,“你咋不说你技术菜,我们最少都五条起步,你一天就钓俩尼古丁,加起来有二两重没?”
“咋没呢,能炸一盘呢。”
马鸣点上烟,“得了吧,要不是老陆匀你几条,你回家好意思?”
“嘁,我那是在你们下风口,都被你们打的窝子给引走了,等着,这次我在你们中间。”
陆桐扒着方向盘,叼着烟,一扭头,嘟嘴,马鸣顺手给点上。
“今天去浐灞鲸鱼沟,我问过了,那边有个岔口,经常能出大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