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有些沉默。
到了小院,胖子把尤斌背进客厅里,一看着两只母羊,他有一秒的怔愣,被林青青催促着,让他赶紧把尤斌背上三楼。
她刚刚已经在三楼给尤斌收拾了一间房。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
上面清静,也方便妈妈给尤斌治疗。
张萍女士一刻不停,回来后,立刻跟着上楼去了,她要给尤斌输营养液。
之后,林青青偷偷问了老妈,尤斌的情况。
张萍只严肃的给了她三个字:不太好。
因为伤口很深,又这么久没有处理干净溃脓了,没吃没喝什么正经食物,尤斌还发高烧昏迷着。
听胖子说,他已经给尤斌打了他私藏的增强身体免疫力的药剂。幸亏遇见马匪后,他就舍弃了箱子,一直贴身装着那些针剂,害怕丢了,这才没有被后来那帮人抢走。
这尤斌能活到现在,也是全靠那针剂和自己的毅力。估计是潜意识里还放不下毛蛋吧。
张萍女士的意思,也让林青青别抱太大的希望了。
林青青听完心里就有些泛凉,一路走来,尤斌和她们相处的也快一年了。
现在突然听到他可能不行了的噩耗,林青青还是心里挺难受的。
她在尤斌的房间待了许久,一瓶针剂打完,林青青又给他换了一瓶。
却觉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林青青低头一看,就见尤斌已经醒了。
“大妹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的声音,沙哑又虚弱。
“尤哥,你醒了?太好了。你别动,我去喊我妈!”
“毛蛋……”
“毛蛋好的很呢!这几天都会叫爸爸了,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林青青扯着嗓子在房间门口大喊着“妈”。
却见尤斌突然笑了一下,凹陷的脸颊晦暗无光,也有一些被酸雨淋后的过敏红斑,起满干皮的苍白嘴唇,一笑就裂了好几条缝,渗出一些血丝来。
“我想见见毛蛋。大妹子,以后毛蛋可能就得麻烦你了。我对不住你们家啊!”
尤斌的眼角划过一道水渍。
“尤哥,你别说这种丧气话!我妈最擅长处理外伤了,她中西医都会一点,肯定能把你治好。你一定要挺住!等着,我现在就去抱毛蛋上来!”
林青青安抚了一下尤斌,她一阵风的冲下楼,跟张萍在楼梯口上遇个正着。
接过老妈怀里的毛蛋,林青青暗叹老妈真厉害,这都想到了。她扭身一步三阶的往上跑去。
李桂兰他们一直在醒了,也是回光返照一般。
他想看儿子,就让其他人先别上去打扰了。
李桂兰就在厨房里熬着红糖小米粥,心想着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上路……
毛蛋在林青青怀里来回蹦哒,“嘟嘟、嘟嘟”的叫着。拍着小手,可爱的不得了。
可是林青青一想到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妈,现在爸爸又成了那样,她就有些沉默。
一进门,尤斌就伸长了自己的右胳膊,挣扎着抬起头。想要看看儿子。
毛蛋胖嘟嘟的小脸蛋,白白嫩嫩的,笑的特别好。见了尤斌也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只是好奇的看着他。
“毛蛋,快叫爸爸呀!”
林青青在边上轻轻说道,那边,张萍又开始询问尤斌的身体状况。
尤斌摇了摇头,很虚弱的冲张萍笑了笑,“张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他目光定定的只是看着自己儿子。
张萍叹了一口气,朝林青青摇了摇头,退后让出床边的位置,让林青青抱着毛蛋上前。
尤斌的眼眸里露出些微喜悦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看着毛蛋,好像怎么瞧也瞧不够一样。
“大妹子,张姨,给你们添麻烦了,本来想往后余生做牛做马报答你们一家的,可惜,天不从人愿,还得留下毛蛋这个累赘。实在对不起。”
尤斌说着说着,又呜咽起来,眼泪成串,眼神渐渐涣散。
林青青看着尤斌,也有些控制不住,红了眼睛。
她一把将毛蛋塞进老妈的怀里。
“尤哥,你撑住!”
说完,她背过身走远几步,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一瓶矿泉水,是她之前灌的球井里的水。
林青青按一比一的比例快速兑好,对着弥留之际的尤斌,硬喂了一纸杯。
死马当做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总比什么都做不了束手无策看着尤斌去死要好。
尤斌喝进去的水其实并没多少。林青青不死心的耐着性子又给他喂了一纸杯。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尤斌的反应。却见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唉……我去叫胖子来背人,妈,把尤哥烧了还是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