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笑声，感觉到护士的针已经扎了进去，顾佳睁开眼睛，看向沈牧。说：“师父这是在笑我吗？”
沈牧只是憋着笑，不做回答。
顾佳就更确定沈牧是笑自己了，解释说：“我从小体质好，基本不打针，怕疼又不丢人？”
“嗯，对，不丢人，不丢人。”沈牧看着可爱，重申她的话。
顾佳卷着眉毛不好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两人抽完了血，压着针眼，往外走，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来。
顾佳看了看沈牧的血管，精壮有力，看起来十分健康。
她问：“师父第一次打针是什么时候？疼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从来都不怕疼？”
沈牧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好像还真没有过。第一次记不清了，大概几岁？”
顾佳向他竖起大拇指，说：“厉害。我从小就怕打针。一见到针，就觉得浑身疼痛细胞都活了呢。”
沈牧笑了一下，表示理解。
五分钟时间到了，两个人的针眼都不流血了，才起身准备离开。
顾佳看了一下时间说：“还好，还好，还不到八点半，还能赶回去上班。”
“这么积极？想当劳模啊！先回去吧！下午再去。”沈牧说。
“还是师父体贴。”顾佳高兴地点头。
这时，顾健走到他们面前，叫道：“佳佳！”
一听见他的声音，顾佳头皮发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了他一眼，问：“跟你说过，不要叫我佳佳，你为什么还要叫！我们很忙，麻烦你让开！”
顾健有些尴尬，说：“昨天医生都跟我们说了，你要来做配型。我是来跟你说谢的。”
顾佳冷笑一声，只觉得满心满眼，满嘴都是苦味，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说：“做不做配型，捐不捐钱都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太在意！”
说完，她便与沈牧从他身旁走过……
“佳佳，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你能原谅我吗？”顾健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一张嘴艰难地开合。
顾佳停了一下脚，又大步离开。
“佳佳！佳佳！”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顾健喃喃道。
听着他的一声声佳佳，顾佳只觉得十分讽刺。
渴望的父爱，通通给了顾尧，即便是她接近死亡，他也装作看不见，听不见，从来没有觉得她是他的孩子。可是现在，为了儿子，他可以道歉，极力讨好，只为能让她救他的儿子。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他不爱妈妈，不爱她。
从此以后，与妈妈相依为命。
小时候，不可能给他的父爱，那么现在她也不需要他虚伪的父爱……
沈牧与顾佳出了检验科，走到住院部门口后，停住了脚步……
一想到顾尧的脸庞，她还是不能放心，与沈牧商量后，一同再一次走到顾尧的病房。
他的房间，每天都需要消毒，任何一点小小的病菌，都可以让他感染，病情加重。
顾佳站在门口，透过窗口，看着虚弱的他，伸着雪白的手指，轻轻触摸玻璃窗，试图虚拟地摸摸他的小脸。
他的眼睛、眉毛、鼻子都很她还有些相似。
“听说，他很聪明，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十。”沈牧站在她旁边，轻声说。
顾佳笑了，说：“真好，不像他姐姐这么笨，每条律法，都需要背很久。”
沈牧笑了一下，说：“和她的姐姐一样聪慧。第一场官司就赢的很漂亮。”
顾佳转过脸，盯着沈牧，仰头一笑，说：“师父，你又取笑我。”
沈牧深吸一口气，看着玻璃窗里的顾尧，说：“我很少夸人。”
顾佳也转过脸，看着弟弟，说：“现在，我担心，如果配型不成功，他该怎么办？尧尧只有八岁啊。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考上好的大学，实现他的梦想。”
沈牧说：“一定可以配型成功的。”
顿了一下，他又问：“你跟你妈妈讲了吗？”
顾佳摇摇头有些愧疚：“等结果出来以后再说吧，这几天我会多陪陪她。”
时间差不多了，顾佳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跟沈牧说：“我们走吧！”
沈牧看了下时间说：“好。那先回律所。”
顾佳点点头，两人一同出了医院，去了单位。
回去的路上，顾佳有点出神，沈牧拧开车里的音乐，是马修?连恩(atthewlien)的《bressanone》。
顾佳惊喜，坐正了身子，问：“师父也喜欢这首曲子吗？”
沈牧说：“嗯。是你喜欢的曲子吧。”
“是。上学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听这首曲子，百听不厌。”顾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