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白仓家的孩子?是啊,现在在我家养着。”
“哈哈哈,不要这么说,我可是承蒙他父母关照许久的啊,现在这孩子有困难,我肯定是要帮助他的。”
“对,对,这几天刚出院……想见他?抱歉啊,我们暂时不接受采访,让这孩子安静地生活吧。”
中年男人终于挂断了电话,他在紧闭的房间门外踱步,吞咽着口水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内心的焦灼无法掩藏。他再次拍响了门口,说:“出来!为什么会有媒体找过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任何人联系吗?”
房间内的孩子把房间门上了反锁,他无法打开。房间里面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让男人怀疑里面是不是根本没有人。
但他确信,那个孩子绝对无法逃离。
名声、财富,一切即将唾手可得,他深呼吸着,在抬起的脚即将踢响门板时硬生生收住,压抑着内心的火气,说:“好了,小望,别闹了。叔叔会带你去参加你父母的葬礼的,出来吧。”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门锁“咔”地被打开的声音,让他兴奋得加速了呼吸。
那扇门被轻轻地打开,站在屋内的孩子银白色的发在黑暗中好像也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色泽,金色的眼眸向他投来注视,面无表情的孩子在看着他,却又好像并没有将他的存在看在眼里。
浓郁的金色深深的,一旦凝视过久,好像都会引来什么不妙的东西。没由来地,男人感受到了被审视。
以前去白仓家的时候见到的这个孩子,都是软糯可爱的无害的普通孩子。这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受?是他的错觉吧。
“走吧。”
稚嫩的孩子冷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入了男人的心中。
男人定了定心神,试图在孩子面前拉起自己的威严:“小望,你现在只能依靠叔叔我了,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那个孩子却再也没有和他说话。
葬礼上,不少白仓夫妇认识的人都来了,他们知道了男人打算收养白仓望,都对这位男人表达了感激和尊敬,无数的赞誉覆盖在他的身上,即使是庄严肃穆的葬礼,男人眼底的喜悦却隐藏不住。
而这一切都被白仓望收在眼底。
在医院的这几天,他与以前的自己似乎有了一些不同。房间里的电脑、男人的手机,甚至是拨号电话……在现在的他看来,用法变得更多了。
当想法产生时,他已经熟练地运用出院后便在自己身上得到完全掌握的,好像天生便会只不过刚刚回忆起来的技能联系到了媒体,为了避免男人发现他在男人不在家期间偷用设置了密码的电脑,他把自己关进房间,转移男人的注意力,直到父母葬礼的这一天。
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与一两年前通过白仓夫妇得到了好渠道的那个还会真心待人的新作家不同,现在的这个男人仅仅把他当成了一个工具,他父母的死亡也不过是他向上爬的一个跳板,一个令他事业更好的手段。
为了做足面子,男人负责帮忙操办葬礼时是下了劲儿去做的。但回到家后,面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有礼的和善的外衣便脱得差不多了。
“真是够了,一群伪善的家伙。”中年男人嘲讽着他人,殊不知这也像是在嘲讽他自己,“羡慕我吧,谁让警察的电话先打到我这里了呢!”
他大笑着,开了一瓶酒牛饮,完全不关注被他带回家后便独自站在门口的孩子。
白仓望看了男人一眼,自己向着房间走去,他踮起脚尖抬起的手才刚刚好能抓到门把手,但这时候,他发现原本应该在门把手位置的门锁空了。
门锁已经被拆除,他无法给这个房间上锁。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门锁,回头看向逐渐变得醉醺醺的男人。夜深了,他小心地穿上了自己的小鞋子,从玄关打开门锁跑出了男人的家门。
去寻找别的房间吧。
——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房间。
……
新的监护人候选叫做织田作之助,是父母离开前,最后一个在他们家待过的作家。
与其他被帮助的作家一样,织田作之助也是一个在写作路上起步的新作家,未成年的酒红发色少年仅有几份未完结的文稿,在白仓父母的鼓励下,他带着短篇小说前去投稿,得到了第一次的成功。
那之后,织田作之助决定回到大阪家乡,把童年在大阪时的记忆再次加深,让这些都变成笔下的文字。他离开后,白仓家时不时便会收到来自织田作之助的土特产,以及一些信。
白仓望记得他的名字,也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比起成年人,现在的他更想向这位未成年的大哥哥打去这通电话。
比起心思复杂的成年人……未成年的大哥哥更好被掌控,也会更真心接受他吧?
小小的孩子这么想着,稚嫩的指尖按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