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嫁。” 陆婉一进门,就带回了这个令陆夫人欣慰的好消息。
看来这孩子是想通了,陆夫人暗道,一面感叹自己女儿真是聪慧灵秀一点就透。
陆夫人的判断不错,陆婉的确不是个认死理的人,良缘易逝,既他对自己无意,她也该向前看了。
夜幕笼罩下的合德殿静悄悄的,廊下有三两宫人侍立,都垂头屏息凝气,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顾珵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下默默呆立好久了。
直到双腿站得有些麻木,方听见贤妃轻咳了一声。
“过来吧。”
顾珵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斜倚在大迎枕上摁着额角的母妃,答应一声在她身边坐了。
近日圣上头风发作得愈发频繁,顾珩颇得重用,贤妃看在眼里,心下着急,又见顾珵整日还一副漫不经心,不问世事的模样,她便窝火得紧。
顾珵了解母妃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好就又惹了她生气,于是瞧着她的脸色,并不敢轻易开口。
谁料贤妃瞧见他欲说还休的模样,愈发恼了,伸出食指用力点着他的脑门:“怎么这会儿一句话也没了?方才在外头不是挺能说的么?”
下午她从钦安殿礼佛回来,大老远便听见一阵喧哗笑闹,细看之下才发现是顾珵领着一群小太监从信德坊方向过来,其中一个小太监手中还捧着一只彩球。
她当即就喝住了他们,小太监们见是贤妃娘娘,都吓得呆立一旁瑟瑟发抖,半句话不敢说,顾珵也是一脸惊惶之色。她将他带回宫,也不教他坐,生生罚他在殿中站了好久。
她掀起眼皮觑了他一眼,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看了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你年岁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能长进些?”
顾珵今岁也有十七了,却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整日除了读读书便是玩些击鞠、投壶之类的玩意,对未来丝毫没有成算,于朝政方面更是一点想法也无。
反观年长他几岁的顾珩,这些日子逐渐崭露头角,已几乎能独当一面了。
“你看看你二皇兄,已经能替你父皇分忧了,再看看你,整日里关心的都是什么?”
一声声质问飘进顾珵的耳朵,直弄得他心烦意乱,更加六神无主。
他终于受不了了,语气中满是不服:“二皇兄年长我几岁,他先于我替父皇分忧,有何不对?”
“他在我这个年岁时,不是也在做着和我差不多的事吗?”
“你!” 未料到一向乖顺的他竟还敢顶嘴,贤妃气结,指着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今时不同往日,你怎能这样去比?”
那时顾远春秋鼎盛,离立储之事提上议程的时间尚早,可现在……
贤妃张了张口,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她再心焦,到底也还没有疯魔到那个份上。
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她强压心火,好言劝道:“你父皇近日圣躬欠安,于国事上能花的心力便少,你身为人子,除了每日请安,自也该在这些事上为你父皇分忧才是。”
“母妃知晓你不曾接触过这些,所以找了个师傅教你,给事中陈越陈大人行事老练,虽只是从五品的出身,行的却是真正每日处理朝中常务的职责,你跟着这样的人历练一段时日,必会受益良多。”
她话音刚落,却见顾珵面露迟疑之色:“敢问母妃,此事父皇可知晓?”
“皇子未得圣命,私下结交朝臣,这可于规矩不合,若是让父皇知道,想必他会生气。” 顾珵说得一脸认真,却把贤妃气得几欲晕厥:“不思进取,本宫好意找人提点你,你怎却拿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怎会如此畏手畏脚?”
顾珵这孩子,稚气有余,果敢不足,完全不似她的性子。
“还有你姐姐……” 贤妃说着又想起顾玉茹来,不由头痛得更加厉害。
“一个比一个不教人省心……”
“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冤孽?”
顾珵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样,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只是他身为人子终究不好责备长辈的,只抿了唇在一旁再不言语。
贤妃知这孩子虽性顽不谙世事,骨子里却带着一股子倔劲儿,料是也不好说得太过,倘若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反倒不好,于是深深叹了口气,道:“就这么说定了。”
“明日起,你就去同陈大人见上一面,你父皇那儿不必忧心,只悄悄的别太高调就好。”
“今日也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
顾珵撇了撇嘴,料知再反对也是无用,只得答应着去了。
与此同时,顾玉笙同林听的大婚事宜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虽依景朝规制,未婚夫妻婚前等闲不宜见面,但林听还是